苏澜觉得疲惫。
她把脸别到一旁，看着外面的暮色苍苍、看着行人匆匆，许久她才低声开口：“顾渊，兜兜转转，我们其实还在原地！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想占着我不让我别人得到！”
“不管你怎么想！”
顾渊将香烟熄掉，但车子里仍是烟雾缭绕，久久不散。
他语气淡淡：“你不想谈我们的事情！那好，我们谈谈林萧的事儿。”
苏澜猛地转身看他。
顾渊却看向正前方，淡道：“路老爷子不会这样收手的！他要的是林萧的命！苏澜，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等到你失去更多你就会知道，能帮你的只有我！”
“贺季棠没有这个能力！他无法跟宁路两家对抗。你们在一起以后，他就会发现他除了感情什么也给不了你，他更护不了林萧！那时，他会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他会反复后悔，后悔当年选择学医而不是争权夺势！”
“苏澜，能对抗权势的，只有更大的权势。”
……
苏澜全身都在颤抖！
她不愿意相信顾渊的话，但是她心里又是清楚的，他没有必要欺骗她。
她害怕，害怕林萧再出事儿。
如果林萧再出事，她这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像是猜出她的挣扎，顾渊很淡地笑了一下，他甚至倾身为她打开车门，很有礼貌地问她：“是你自己打车，还是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打车！”
苏澜下车时，脚步虚晃了一下，她太疲惫了。
顾渊没有去扶她。
他坐在名贵的车里，平静地看着她离开，他知道苏澜最后的选择一定是他，因为除了他在B市没有人能帮她……
但是，贺季棠是不是，成为了她的遗憾？
日后，她回到他身边，她心里是不是会装着贺季棠……哪怕在上床的时候，看着他的脸、摸着他的身体，也会想起在医院里的那个拥抱？
夜幕下，顾渊手掌微紧，喉结止不住上下滚动。
他竟然不敢想下去，
他不敢想，苏澜是不是喜欢上了贺季棠……
……
现实没有给苏澜时间考虑，当晚，几乎所有的主流媒体都曝出了林萧的负面新闻。
【前名模林萧的不堪过往——14岁被中年男子猥亵。】
【林萧背后的金主们。】
【起底林萧不堪背后，是道德沦丧还是金钱的诱惑？】
……
配图，是林萧14岁时在局子里的照片。
身上没有多少衣裳，外面披了件办案人员脱下给她的制服，整个人又瘦又黄，缩在角落里，眼睛里除了小心翼翼就是绝望。
这张照片引爆全网，加上跟路靳声的绯闻，林萧名声毁于一旦。
苏澜握着手机，手指不停颤抖。
她很快就拨了路靳声的电话，但是根本打不通，一直在占线中……此时，苏澜真真切切地明白，路靳声护不住林萧，他被路家控制了。
沈姨也着急：“打不通吗？”
苏澜仰头压下眼里的泪水，她轻声说：“路家做的！他们不让林萧活！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他们为什么放出这样的消息！若是林萧醒来，她看见这样的新闻，自杀是不是顺理成章！或者不用等到她醒，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她死与不死大众根本不会关心，他们只会把她当成谈资，把她苦难的遭遇当成精神的鸭片……狂欢过后，他们不会记得他们伤害过一个女人，他们会寻找下一个刺激。”
她终是没能忍住，掉下眼泪。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顾渊打来的……
第120章 为了林萧，就值得！
苏澜心里清楚，这个时候顾渊给她电话，是要谈什么！
她不想让沈清知道这些。
于是，她跟沈清说了下，走到外面接电话。
过道尽头，密闭的窗玻璃挡不住夜晚的寒凉，风透过窗缝隙吹进来打在脸上生生地疼……
可是这些，都不如顾渊跟她谈的来得冰冷。
电话里，顾渊嗓音比夜还要沉静：“你应该猜到路家下一步了！苏澜，现在只有我能帮你！林萧只有成为陆家的人、路老爷子才不敢动她！”
苏澜声音麻木：“那我能求你吗？”
顾渊沉默片刻，嗓音比方才更低沉了些：“我说过，我不是做慈善的！苏澜，你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你，林萧跟路靳声之间，我不会过问。”
苏澜当然知道。
她跟顾渊当了几年夫妻，他的脾气性格，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压下内心苦涩，轻声开口：“傍晚的时候你跟我说，等到我失去更多的时候，我就会明白权势的重要性，我就会明白我脱离开陆太太的身份，什么也不是！”
顾渊没有开口。
他猜出她的选择，他想她之所以没有说出来，是因为不甘吧！
她已经领略到其他男人的好，她已经对贺季棠升起了一点点情愫，又怎会甘心再回头当他的陆太太呢，但是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一个林萧足以让她妥协！
顾渊并不觉得自己胜利。
他很在意，她心里有旁人……
他甚至有想过，在无人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躲在医院的角落，激情拥吻和迫不及待地抚触身体……有时候，释放压力最好的方法，就是男女之事。
两人都沉默着……
就在这时，沈清惊慌地跑出来，她冲着苏澜大喊：“苏澜，林萧出事儿了！”
苏澜顾不上电话。
她跑回病房，一进去就呆住了……
门是被撬开的，林萧的氧气被拔了，一只枕头凌乱地放在脸旁边，从上面的折痕来看有人用这个捂了林萧的口鼻。
林萧差一点就死了！
医护连忙将氧气接上，再给林萧测量身体体征，好在发现得及时并没有大碍。
苏澜心有余悸。
她半跪在床边，颤着嘴唇轻轻吐出几个字：“你吓死我了！”
林萧仍是安静躺着……
沈清特别自责，她一个劲地责怪自己：“是我不好！我去洗手间的功夫就出事儿了，如果我不待那么长时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苏澜低喃：“沈姨不关你的事情！他们想下手，总会挑到时机的。”
沈清为林萧难过：“搞对象不成好聚好散啊！这么对一个苦命的姑娘，算怎么回事嘛！”
苏澜没有说话。
她盯着林萧，一下也不敢眨眼，生怕林萧忽然离开……
……
漫长的夜，终于过去。
天微微亮。
苏澜站在病房的落地窗前，玻璃上蒙着的ᴊsɢ一层薄薄雾气，所以看外面就朦朦胧胧的不真切……即使如此，她还是看见了贺季棠。
他穿一件白大褂行色匆匆。
来到楼底，他像是察觉到苏澜的目光，他抬眼朝着她望过来……四目相对，虽看不真切，但是苏澜隐约看见他笑得温暖。
蓦地，她想起了顾渊说的话。
顾渊说，如果她跟贺季棠在一起，往后贺季棠会活在痛苦里，他会痛苦于选择学医而不是争权夺势……
苏澜不要这样！
她不要贺季棠为了她，改变自己的人生。
为感情而活为别人而活很累很累，她尝过的苦她不想贺季棠再去品尝。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彼此付出而不是单方面的索取。
她没有能给贺季棠的。
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就像是顾渊说的那样，她会让贺季棠痛苦曾经的选择。
约莫五分钟的样子，病房门被轻轻推开。
苏澜没有转身，她仍是望着外面，她没有给贺季棠缓冲的余地，她也没有给自己后悔的余地，她轻声说出自己的决定。
她说：“路家不肯放过林萧！现在只有顾渊能救她的命！季棠哥，我可能要回到顾渊身边了！……对不起！”
贺季棠站在门边。
他看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影，很轻地问她：“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就这样放弃了……小熏，真的值得吗？”
苏澜了解贺季棠。
他并非想占有她，他是疼惜她，他不希望她活在不快乐的婚姻里。
她微微仰头、语带哽咽：“为了林萧，就值得！季棠哥……对不起！”
他喜欢她那么久，这是首次她跟他说抱歉。
或许是因为那天的拥抱太过温暖，让她产生了眷恋，让她以为可以一直那样温暖下去……但是现实就那么冰冷，在幸福和林萧之间，她选择的是林萧。
贺季棠没再说话，他只是来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搂在怀里。
他轻声说好。
他说，小熏记得照顾自己……
*
正午前，苏澜换了套正式衣服，对着镜子化了淡妆。
她请沈清过来，照顾一下林萧。
沈清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最敏感，她隐约猜到些什么却不敢开口问，只是心里总归心疼得要命。
苏澜却笑得淡然。
她下楼时，一辆名贵的黑色房车早就等着了。顾渊的司机看见她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太太，而后就打开车门请她上车。
苏澜坐进车子。
车内幽暗，外面的阳光照进来，斑驳细碎地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的神情看起来明灭不明……
一刻钟后，苏澜来到皇霆酒店。
门童拦住她：“乔小姐您别为难我！”
顾渊的司机跟着下车，骂他：“这是我们家陆太太！哪怕是路老爷子看见也得给几分面子，你这样儿的还敢拦着！”
门童惊了！
这是和陆总复婚了？他不敢怠慢，连忙请人进去。
苏澜走进旋转大门，前面是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是她熟悉的宴会……而她身后是阳光明媚，是她短暂拥有过的自由。
她忽然感觉到什么，转过身来……
她看见了贺季棠。
他的车停在不远的地方，他就站在车前，默默地看着她……原来他比她想的还要喜欢，原来他心里挂念她，原来他竟然一直送到这里。
苏澜眼睛发热，
她红了眼眶，用唇语跟他说：“回去吧！你回去。”
贺季棠给了她一个很温暖的微笑……
第121章 结婚第三天，路靳声结扎了自己！
苏澜望了他很久，一直到眼睛酸涩，她才猛地转身。
转身，她已是陆太太。
她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走向电梯，她没有再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后悔……
容纳百桌的宴会厅，名流如云。
这是一场没有新郎的回门宴，但是路家老爷子跟路靳声的父母破例参加了，也算是给足了宁琳面子。
宁琳虽不满，但也强颜欢笑，举盏畅饮。
这时，宴会厅的大门打开，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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