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还想说些什么,柳温梨却拂了拂手,示意她合上嘴。
她何尝不知这是个法子,但她不想也不愿用子嗣来巩固地位。
自始至终,她在乎从不是王妃之名,她在乎的只有程年颂的心意。
小英将她搀回了寝殿。
约莫两个时辰,程年颂还是没回来。
柳温梨独坐冰冷床榻,拥着被躺在床上静静等他。
他此刻是在哄槐娘子入睡,还是为肚里的孩子取名,抑或是盘算着如何将她迎入府中?
柳温梨不敢往深处去想。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男人轻手轻脚上了床榻。
程年颂从背后搂着她,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她的颈脖处:“茹玉,正好你今日才施了针,这时效果想是最好的。”
程年颂大手覆上她的柔软,柳温梨一惊,侧过头去却看见程年颂脖上还未擦尽的口脂。
不肖想,必定是槐娘子故意留下的。
柳清迟一把抓住程年颂的手,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皇后曾说要将三皇兄膝下的第六子过继到我名下,日后也有皇室血脉继承你的爵位。”
“景之,你觉得如何?”
程年颂的手停滞在她的腰间,他的眼眸覆上一层氤氲。
“茹玉,只有你生的孩子才配继承我的王爵。”
可他明知道,她不会有孩子了。
第5章
未等柳温梨开口,温润的唇便覆了上来。
身影不停地随着烛光摇曳,她的心却犹如沉到谷底。
程年颂明明恨不得将她揉入体内,她却觉得如此疏离。
翌日。
窗缝中透过一丝光亮,满室的旖旎无不昭告着昨夜云翻雨覆是何等的激烈。
柳温梨微微挪了挪身子,便被一个强有力地怀抱圈住。
程年颂沉闷一声:“再睡会。”
柳温梨凝着程年颂俊朗的侧脸,微微失了神。
她伸出手去想触碰他的鼻骨,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她多害怕一碰,眼前美好如昨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梦醒了,眼前的一切都会消失。
只要他在身边,只要谎言不戳破,她就还是程年颂唯一的妻。
若现下只是大梦一场,她甘愿再沉溺其中片刻。
……
一个月后。
柳温梨的装傻让一切如常,程年颂依旧疼她怜她。
可青宝却不愿她沉溺在假象中:“自欺欺人的幸福,你还要继续多久?”
柳温梨还未反驳,青宝就将程年颂与槐娘子的过往一幕幕播放在她脑海中。
两人相遇是在长宁街。
槐娘子泪眼婆娑地跪在程年颂的马车旁:“求公子怜惜,求公子救我一命。”
明眼人都能瞧出这女子是另有图谋,程年颂明明也一眼洞穿。
却因了她那双与柳温梨极为相似的眼眸,还是动了怜悯之心。
“问清始末,好生安置。”
留下这八字后,他便将槐娘子丢给了侍卫照看。
此后两人再无交集,可突然某天侍卫来报,槐娘子自缢未遂。
他匆匆赶去,槐娘子涕泗横流:“父兄将我卖入青楼,我虽跑了出来,却再难嫁人。”
听着她与自己母妃极为相似的经历,他不忍她了却残生。
夺过她自缢的白刃,与她大醉了一场。
也就是这一夜。
事后他亦觉得有愧于柳温梨,可他还是狠心让槐娘子喝下避子汤。
他逃避似地不再见槐娘子,以为如此便能遮盖所有。
不成想,两月后槐娘子挺着孕肚找到他,请他帮忙堕下腹中胎儿。
那一日,柳温梨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静安寺一步一跪,向菩萨发愿给自己一个孩子。
柳温梨看着那个一直说不要子嗣的程年颂红了眼眶。
他又惊又喜,握着槐娘子的手:“你且安心养胎,为本王生下这个孩子,若得一子,我便将你纳入府中。”
原来他一直说不要子嗣,是假的。
青宝看着压抑着心中痛楚的柳温梨终是不忍,关闭了画面,继而播放另一段画面。
画面里柳温梨路过青楼,见到一女子被老鸨强行拖拽。
自己给她赎了贱籍,并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好生生活。
她救槐娘子的初心亦是希望这世间少些可怜人。
那日夜色昏暗,她没看清女子的长相,也没问女子姓甚名谁。
可谁知造化弄人,她亲手救下的女人如今要来夺走她的一切。
忽然,柳温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然的笑。
是啊,他贵为王爷,怎能没有王嗣。
她曾许下心愿,愿程年颂子嗣绵延。
她做不到的,有人来做了。
程年颂何错之有。
青宝无力与她辩驳,再次休眠。
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柳温梨终是承受不住不停地呕吐。
小英一喜:“娘娘,怕是有了!”
柳温梨强压住心中的喜悦:“去请御医。”
她静静地坐在椅上,想来月事推迟了半月有余。
莫不是真的有了?
她忐忑着,两手不停地抖。
却看见程年颂携着御医匆匆赶来,眼中满是慌张。
他站在床边握住她的手:“茹玉不怕,本王在。”
诊脉短短一瞬,柳温梨便已求遍了各方神佛。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有个孩子。
御医收了诊脉包,语气平静。
“王妃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心中郁结,是以血液不通,肠胃受损。”
柳温梨眼眸中的光亮在那一瞬彻底熄灭,只余下失望的灰。
这时,耳边骤响程年颂的呢喃声,无比清晰:“万幸。”
声音很轻,是青宝故意放大给她听的。
柳温梨盯着程年颂那双神情却又如释重负的眸,渐渐红了眼眶。
半晌,她睁了睁酸涩的眼眸,喉间发涩。
“王爷,你是在万幸我没有怀孕,还是在万幸你的爵位另有人继。”
第6章
在柳温梨猩红似血的目光中,程年颂的眼神躲闪。
最后,他只是搪塞一句:“怎么会呢?我巴不得你立马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他靠近,想去抚摸她的发丝。
她却偏过头去,这是第一次她对他产生了厌恶。
“过继一个孩子到我名下吧,不然我这王妃总是坐不安稳的。”
她抬起头的一瞬间,亲眼看见程年颂头顶上那两条纯度一百、浓度一百的爱意值,数值锐减。
柳温梨垂下眼帘,遮掩住翻滚的苦涩。
他喉咙刺痛,自造了个台阶,哑声道:“算了,还是等日后再议吧。”
程年颂松了一口气,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他轻声安慰:“这王妃之位只会是你的,别胡思乱想。”
柳温梨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好。”
侍卫唐泉很及时地出现在了程年颂身边,对他耳语着些什么。
柳温梨知道他就是负责照看槐娘子的。
程年颂脸色一变:“茹玉,我有要事处理,你先好好休息。”
话落,他转身要走。
事关槐娘子,这个处变不惊的王爷总是被牵动着情绪。
柳温梨看着他一秒也不敢怠慢的匆匆背影。
她知道曾经那个将自己视为珍宝,满腔忠诚与热烈的男人就要消失不见了。
她猛然冲上前怀住他的窄腰,紧贴他宽厚的脊背:“王爷,留在这陪陪我好不好?”
程年颂顿了步子,却没有回头::“茹玉,你是王妃。”
是啊,她是王妃,就该端庄大度,就该奉君为主,事事听从。
不能胡闹,不能凭己之心。
可他忘了,她也曾于马场纵横,也曾一袭男装流连青楼,也曾以笔做赋,名冠京都。
他明明喜欢的是那样张扬那样热烈的她,如今却要她做一个端庄的王妃。
她哽了声:“景之,你说你会永远爱我。”
他回过头来紧紧拥住她:“我对汝之心天地可鉴。”
他的语气坦荡真诚,她曾有一瞬觉得是自己太过自私。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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