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想容坦坦荡荡的承认:“是啊,前两日我们许是从崖上跌下来了,好多事都不记得,幸亏贾婆婆和村里的人救了咱们。”
要认一个毫无印象的人为相公,萧云弈做不到。
她的眼里还有不少戒备。
忽然一口酸杏送至口中:“云弈,怎么样,还合口吗?”
萧云弈被酸的呲牙咧嘴,张口又将杏子吐回陆想容手中。
“你这当相公的,”贾婆婆点了点陆想容的头,“害喜的时候过了都不知道,倒是弄点鸡蛋去补补是正经的。”
陆想容笑嘻嘻的出门去,不一会又提来一筐鸡蛋:“我早备好了。”
待陆想容出门,贾婆婆喋喋不休说起他的好处来。
“你这相公可真会疼人,天天往李郎中家去问你何时醒。怕你少了吃穿用度,天不亮就去山上打猎,把多年的猎户都比过去,真真是个有本事的。”
看着周身简朴但温馨的装饰,忽觉心里浮现一股暖意。
她下床:“贾婆婆,我想去外面看看。”
萧云弈走到外面,不大的院落里井井有条。
角落里摆着新砍的柴垛,猎回来的鹿摆在中间,房檐下挂着数十条颜色各异的兔子皮。
贾婆婆还在不停夸着萧云弈好福气,嫁了这么能干的夫君。
春夏之交的院落被太阳晒得暖融融。
听贾婆婆说陆想容要晚上才能回来,她决定去厨房做些饭菜。
萧云弈蹲下身看着陌生的灶台,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李郎中说他们是摔坏了脑袋,因此很多事情想不起来。
但茶杯是用来喝水的这种常识性知识她还是记得的。
可眼前的灶台却宛如一个陌生人,令她半分也想不起怎么用。
往灶台里塞满了柴禾,萧云弈已是灰头土脸。
捡起角落的打火石,尝试着点燃满满一炉灶的柴禾。
从天亮尝试到天黑。
灶台里终于生出火苗。
她喜滋滋的准备做饭,却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米缸在哪,以及,米该怎么蒸熟。
正当她在厨房翻找时,忽然陆想容一手拎着一桶水闯了进来。
“娘子,厨房走火了!”
第十九章
萧云弈懵懂抬起头:“我在做饭呢。”
却见整个厨房浓烟滚滚,萧云弈顶着灰扑扑的脸,眨巴着眼睛看着陆想容。
陆想容手中的水桶应声落地。
他一把将满身烟灰的萧云弈拥进怀里:“太好了,你没有伤着。”
“可是晚饭……”
萧云弈嗅了嗅空气中传来的各家饭菜的香味,有些为难。
“以后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好。”
陆想容说着,手脚麻利的抽出灶膛里的柴禾。
他打来水替萧云弈擦净手和脸,替她搬来小板凳:“乖乖坐在这等我一会儿。”
只见陆想容动作娴熟的处理好肉、菜,随即三下五除二点燃灶膛,热锅热油,热气腾腾的饭菜在他手下变魔术般出锅。
呆呆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萧云弈瞪大了双眼:“为什么你还记得怎么做饭?”
陆想容为她盛了一碗米饭:“这些琐事怎么会忘记。”
吃过饭,萧云弈自告奋勇的洗碗。
虽然动作不甚熟练,但好歹没碰碎碗。
吃罢饭,天已经完全黑了。
陆想容搬了椅子,二人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不知为何,萧云弈有一种好久好久都没这么轻松的感觉。
二人虽然相对无言,可气氛却并不尴尬。
静谧的夜里,时不时传来东家的狗叫、西家的鸡鸣,虫儿们卖力的喊声也孜孜不倦。
就这样,好像疲惫了很久很久的萧云弈终于放下心了,倚在陆想容肩上睡着了。
陆想容望着肩上的萧云弈,一股油然而生的满足感从心底升腾而起。
当他醒来,他看见萧云弈的第一眼,心中就有莫名的占有欲,“萧云弈”三个字在舌尖来回盘旋。
于是他说:“劳烦各位,这是我的娘子。”
他确乎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脑海中还略有一些骑射的印象。
于是他白日里成了勤勤恳恳的猎户,晚上就夜夜守在萧云弈身旁。
忽然一阵夜风掠过,带来些许寒意。
萧云弈微微在梦中微微瑟缩,陆想容赶忙抱起她,把她放回屋内的榻上。
黑夜中,他只看得清萧云弈的轮廓。
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吻,陆想容躺在萧云弈身边,一同睡去。
梦中。
萧云弈看见满目的血红,映照着熊熊火焰。
她怀里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襁褓中的婴儿,哭的声嘶力竭。
明明眼眶里的泪已经被烈火烤干,可她那么那么难过,好像心都跟着一起碎掉。
“不要——”
萧云弈猛地从梦中惊醒。
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陆想容已经光着膀子劈了一垛柴。
萧云弈隔着窗户看着院中陆想容的背影,有节奏的砍柴声安抚了她的心。
她倏忽忘记刚才的梦魇,披了衣裳往院中去。
“你起这样早,这么不叫醒我。”
萧云弈拿出绢帕,替陆想容擦了擦额上的汗。
此时的清晨算不得暖和,陆想容却满身大汗淋漓,可见他起床砍柴好一会儿了。
“看你睡得香甜。”陆想容暂搁下斧头,微微喘着气,依然笑得憨厚。
他生的高大英朗,一笑起来,更显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昨晚,我好像梦魇了。”萧云弈漫不经心的吐出这句话。
第二十章
“梦魇?可要请李郎中看看?”
陆想容不加掩饰的关心令萧云弈眼眶一红。
她摇摇头:“醒来便忘了是什么梦,哪里值得去找一趟郎中。”
早饭仍旧是陆想容做的,萧云弈照例搬着板凳坐在厨房偷师学艺。
一整天,萧云弈都觉得自己无所事事。
串门的贾婆婆看她实在无聊,就带她买了针线。
“你看你相公,连双合适的鞋也没有,你不如给他纳一双鞋,好让他打猎时也轻松些。”
萧云弈依言理着线,她发现,她好像对针线还有点肌肉记忆。
但是做鞋属实有点为难她了,她拿着笔勾了花样子,无师自通的绣起花来。
直到外头暮色深深,再也看不清针线,她这才放下针线揉了揉眼睛。
不一会儿,陆想容满载而归。
萧云弈拿着绣了一片花瓣的布样子:“你快看,我会绣花!”
陆想容放下肩上满袋的猎物,接过萧云弈的绣花:“不愧是我娘子,绣的真好!”
吃过晚饭,萧云弈还想点灯熬油绣花,却被陆想容以伤眼为由,硬拉着她去院里看星星。
接连的晴天使晴空十分澄澈,连带着星星也如水洗一般透亮。
“贾婆婆让我给你做鞋,我不会,但是我可以给你绣香囊。”
萧云弈眼睛亮晶晶的。
“好啊,到时候我就把香囊天天挂在脖子上,逢人就说这是我娘子给我绣的。”
陆想容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
夜色深沉静谧,二人絮絮叨叨聊到夜深,萧云弈才说困了。
这样的日子过的好快好快。
转眼就是盛夏。
虽然萧云弈依旧没学会怎么做鞋,可是她绣的香囊却在村里风靡起来。
她的花样子又新,针脚也很精巧,姑娘媳妇们都争着来学,小院里也一天天热闹起来。
“想容媳妇,你这得六个月了吧。”村里的刘大妈看着萧云弈的肚子,问道。
萧云弈笑了笑:“李郎中说有五个多月了。”
“哎哟,那可得当心。”
一众人正是你一言我一语,忽听外头有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姑娘媳妇们纷纷站起身来告辞:“想容媳妇,你家那口子回来了,我们也得回家做饭了,下午继续教教婶子这个针脚。”
萧云弈笑容和煦的点点头,正欲站起身迎接陆想容,却被来者一叠声儿的喊下。
“小心着些身子!”
陆想容肩上抬着一筐西瓜,手里拎着一个陶瓮,脸上的汗珠儿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
“这瓜刚从井里捞出来,浸的凉凉的,你不是暑气没胃口吗,吃些解解暑。”
他说着,放下还冒着寒气儿的西瓜,只用腰刀一撬,西瓜便“喀嚓”裂成两半。
萧云弈拿着勺先舀了一勺瓜瓤递到陆想容唇边,陆想容就着她的手乖乖吃下。
“这么热的天,你也歇两日吧。”萧云弈说着,用袖子细细替他擦着额上泉涌般的汗。
陆想容献宝似的又把陶瓮呈到萧云弈身前:“我今日去了趟镇上,看见有卖冰镇酸梅汤的,你这几日饭吃的少,喝了这个许能多吃些。”
陶瓮外结了一层白霜,陆想容打开时,萧云弈顿觉寒气袭人。
第二十一章
夏天,除了农忙,更多的是小孩子愉快的夏日。
萧云弈天天和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在村头的榆树下听老人讲故事。
不同的是,萧云弈往往去哪里都带着针线,一面听,一面就开始绣花。
她绣的东西在镇里卖的不错,也可补贴家用。
到了饭点,陆想容就来接她回去。
二人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这几日也不知为何,我日日梦魇。”
萧云弈轻轻蹙着眉,牵着陆想容的手慢慢往回走。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陆想容处处小心,生怕哪里跌到她了。
“许是小家伙在肚子里闹呢。”
陆想容摩梭着萧云弈的长发。
他没告诉萧云弈,自己也一直在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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