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看着镜中憔悴的人。
恨!
满心的恨!
恨自己从前的无情,恨自己现在的无能,很自己不能帮初栀承受所有的痛苦。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是最无辜的……
修长的十指穿梭在黑发间,紧紧揪着。
纪南瑾紧咬着牙,将所有低泣死死咽回肚子里。
傍晚,乌云忽然密布,闷雷从天边如浪袭来。
恍惚中,初栀只觉自己身处在黑暗中。
想逃离,可双腿就像生了根,无法动弹。
“初栀,只要你踏出这个家门嫁给纪南瑾,以后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
“你休想顶着傅太太的头衔,留下别人的孩子!”
“她虽然得了渐冻症,好歹还能靠治疗延缓,可现在却因为车祸,不仅失去了生育能力,甚至还瘫痪了……”
熟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一点点抽离掉她周遭的空气。
就在以为要死在这致命的窒息感中时,她猛然睁开眼,凝着洁白的天花板大口喘息。
守在床边的纪南瑾眼神一亮:“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他起身正要离开,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手腕。
“纪南瑾,你骗我。”
第28章
纪南瑾刚转过身,初栀便松开了手。
她凝着窗外的细雨,哑声继续说:“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出现的。”
纪南瑾握紧拳,难以开口。
压抑的死寂中,初栀眼神黯淡的像被风熄灭的蜡烛。
“我失去了生育能力,而且再也站不起来了,你们早就知道了吧?”
闻言,纪南瑾的心狠狠一抽。
他知道初栀会瘫痪,却在今天下午才得知她失去生育能力的事。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本就瘦弱的她变得憔悴不堪。
“医生说只是可能。”纪南瑾低低回答。
听了这安慰似的回答,初栀苦涩一笑:“我迟早都会这样,只是没想到那么快……”甚至让你看到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惨况。
“初栀……”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看着初栀苍白的脸,纪南瑾迟疑了会儿,还是离开了病房。
当门关上的那一刹,初栀还是没忍住哭了。
她一遍遍擦着,没想过自己是这么容易掉眼泪的人。
想起纪南瑾不顾自己打骂,默默给她换上干净的裤子,复杂的心更疼了。
这时,徐莉端着药走进来。
看到病床上抽泣的人,心里难受不已,更有些愧疚。
要是自己把人先扶回床,初栀或许也不会听到自己真实的病情。
“初栀?”
徐莉走上前,轻轻叫了她一声:“到吃药时间了。”
初栀摇摇头,只觉心底那抹积极正慢慢被溶解。
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让她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
徐莉看了眼敞开的病房门,想起一直红着眼的纪南瑾,忍不住:“你不想想自己,也得想想你丈夫啊。”
她一边倒着热水,一边感慨:“听说他喝酒喝到吐血才被送进医院,药水没打完就跑来找你,一个下午都见他待在另一个渐冻症患者病房里跟家属说话,我路过时听了几jsg句,才知道他在问别人怎么照顾渐冻症患者……”
说到这儿,徐莉叹了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俩有什么矛盾,但我看得出你丈夫对你是真心的,要是他犯了大错,现在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里,初栀愣住。
她垂眸不言,被子下的手紧紧握着。
住院楼下,散步的病人们陆陆续续回去。
纪南瑾坐在长椅上,夹在指间的香烟迟迟没有点燃。
忽然,一双腿跨入视线。
抬头一看,是邵云谦。
邵云谦看了他一眼,坐到长椅上:“我以为你真不会再来了。”
纪南瑾冷声回答:“就算我不来,你也没机会‘上位’。”
这一回,邵云谦并没有生气,反而淡然一笑。
默然片刻,纪南瑾将烟捻在手里,话锋一转:“如果她爱的不是我,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么多苦?”
第一次,他将自己的懊悔和自我怀疑透露给别人,而这个人甚至时一直爱着初栀的邵云谦。
邵云谦诧异了瞬后才回答:“也许吧。”
如果有如果,他现在只希望初栀好起来,好好过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没一会儿,天空飘起了细雨。
看着走进住院楼的纪南瑾和邵云谦,树下的许明薇紧紧握着拳。
毒蝎般的目光狠狠盯着初栀病房的窗户。
“初栀,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第29章
雨越下越大。
纪南瑾提着晚饭回到病房,见初栀看着窗外发呆,放轻了脚步。
“我买了你最喜欢喝的玉米排骨汤。”
他放下手中的保温盒,倒出碗还冒着热气的汤。
初栀转头看着他,眼神微凝。
他穿着黑色外套,里面的白衬衫已经沾了灰,没有打理的黑发很乱。
平日凌冽的眼神收敛去了锋芒般温和,略显憔悴的脸有些苍白,下巴的胡渣显得有丝不修边幅。
任谁看了,都无法将他跟傅氏娱乐的总裁联想在一起。
这么久以来,她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他。
满眼是她,恰好是当初她梦中爱自己的模样。
“谢谢……”
初栀低声说了句,少了之前几分冷淡,却还是透着似有若无的生疏。
可这一句,已经足够让纪南瑾的心平静。
他将汤和勺递过去。
初栀刚接过勺,手指突然传来僵直感。
“啪嗒”一声,勺子掉在了被子上。
她眸光一滞,苍白的脸上闪过抹无措。
纪南瑾立刻换了个干净的勺:“这勺子不称手,给你换个。”
生硬的安慰让初栀心情复杂。
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改变她病情在加重的事实。
等手恢复知觉,她才若无其事地接过汤和勺,一言不发地喝着。
直到喝完汤,她才幽幽开口:“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吧,趁我现在还不是彻底不能动弹,拖得越久越麻烦。”
闻言,纪南瑾眉目一拧。
但很快,他又恢复过来,像是没听见似的拿起自己的大衣盖在她的被子上:“这几天温度低,要是冷了就叫我。”
又是这样逃避的态度。
初栀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侧脸,声音发哑:“我答应过我妈,我不想下去的时候没脸见她。”
这话像是戳中了纪南瑾的痛处,让他眸光颤了颤。
孩子和林母,已经成了他们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但他也无法放弃初栀。
纪南瑾转过头,看着初栀微诧的目光:“结婚是我提的,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
顿了顿,他又说:“怎么,看我现在不管傅氏了,嫌弃我落魄?”
听了这话,初栀哑口无言。
明明是自己命不久,怎么成了自己嫌弃他?
“要是困糊涂了就赶紧睡觉,别说这些梦话。”
说完,纪南瑾收起保温盒,关上灯离开了病房。
窗外的灯光照了进来,映照着初栀出神的脸。
她没想到纪南瑾会说那些话,本来坚定的心像被撬动了一角,开始动摇。
不觉间,徐莉的话又在耳畔回响。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俩有什么矛盾,但我看得出你丈夫对你是真心的……”
心渐渐乱了,初栀阖上眼,努力挥去不该有的想法。
走廊尽头。
纪南瑾凝望远处的高楼灯光,思绪飘荡。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唐辉。
纪南瑾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傅总,查到李云铭的资料了。”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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