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兮也没吭声。
“不说也行。”见他没什么反应，顾谨言便道：“我姑且试着猜一猜。”
她说：“如果是在我们有婚约的那几年，谁的喜欢会是一边包养着情人供自己玩乐，一边对喜欢的女人冷嘲热讽，如同玩物一般对待。”
她把纸巾扔在茶几上，重新拿起药往他背上使，声音轻淡不疾不徐：“如果是在我们结束婚约后，你跟林知鸢重修旧好的期间，又是谁的喜欢会是一边跟现任未婚妻情投意合，一边纠缠着前任不放手，将自己喜欢的人威胁施压，置于一个三观不正的位置。”
一桩桩，一件件。
如同刀子落在夏兮也的心上。
清晰而残忍的告知他，以往的他是有多么的混蛋、愚蠢。
他仍旧不说话，脸色已经灰败。
似乎他无论去怎么解释，都不能磨灭这些事情的发生。
顾谨言又轻轻地笑了笑，“这些若都不是，那就在一切都还没发生之前，容易春心萌动的学生时代。”
她说：“你可以为了林知鸢把一个男生打得十天半月都躺在医院，却能在我遭受霸凌欺负时，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似是想到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顾谨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而后接着把话说完：“如果你把以上行为，定义成是你对我的喜欢，那么我无话可说，也恕我并不能苟同。”
从未觉得她如此伶牙俐齿。
夏兮也感觉自己犹如是上了刑场的重犯，累赘枷锁缠身，已经被扣押在了血腥锋利的刀口上，只待监斩官的斩首令牌一扔而下，顷刻热血飞溅，人头落地。
“好了。”
顾谨言收了手，放下药，“你腿上要是有伤就自己处理，我帮不了你。”
夏兮也沉默着，没什么回应。
顾谨言把凌乱的医药箱收拾好，打算放回原处，又接着一顿，抬头看了眼夏兮也。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些微侧脸，本来是青紫交加的，除去这些仿佛白得没什么血色，长睫在眼皮底下投落出深深地仿佛散不开的阴翳。
他不说话，顾谨言也没有了动作，客厅内安静地仿若落针可闻。
那一刻顾谨言甚至走神在想，是不是她说话太重，把人都说傻了。
下一秒，一道古怪的“咕”声响起，比较细微。
顾谨言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过两秒，又是长长的“咕——”
嗯？
她狐疑的重新看向夏兮也。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灼热探究。
她敏感的觉察到他的身形徒然僵住。
然后，她亲眼所见他渐渐泛红的耳根。
连同脖颈一片。
煞是惹眼。
“咕咕——”
那耳根更红了，苍白的脸也有了颜色。
像是明白了什么。
顾谨言顿时眉梢一扬，“你饿了？”
第181章 献殷勤
说实话，这还是顾谨言第一次看到夏兮也这么纯情……或者说是窘迫的一面。
在她问出这句话后，男人还是没有回答，只背脊挺得直直的，身形僵得厉害。
顾谨言稍微敛了下唇畔的笑意，压住自己想要揶揄的那颗躁动的心，给他递了个台阶：“我这儿还有一盒意面，你吃吗？”
几秒后，夏兮也从喉咙里滚出一道低音：“嗯。”
“那行。”顾谨言朝厨房走过去，走了两步又蓦地回头提醒：“药用那个红色的瓶子，你可以去浴室处理一下。”
料理台上还有她使用过的螺蛳粉包装袋没收，灶上的锅还装着浓稠的汤汁没倒，另一口平底锅煎了蛋也没洗，她简单的收了收，把垃圾扔了，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回头瞥了一眼，夏兮也正往浴室去。
她又转过头，把锅洗完后，去找了那意面，奶油培根款的。
把面下锅煮了会儿，她不禁想到夏兮也似乎来她这里基本吃的都是面食，说他嘴挑，其实又感觉还好，这个思绪转了不过几瞬，浴室的门就开了。
听到动静，顾谨言搅了搅已经软掉的面条，抽空问了句：“你这么快就好了？”
大概是一个人待了片刻，夏兮也的情绪已经淡然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窘迫面红。
他把药放回去，说：“没什么大碍，随便擦两下就行。”
“是么。”那谁之前还叫嚣着非要脱裤子给她验伤来着，果然嘴里没一句真话，十句有八句都假。
夏兮也朝她走过去，在中岛台对面站了两秒，上前坐下，就在她之前坐的位置。
面前摆了一个樱桃点缀着的粉红圆形手柄碗，里面的东西剩了大半没吃完，已经没有冒着热气了，他用指尖碰了碰碗边，只感觉到一抹温热，鼻尖还是那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但他却不如之前那么恶心反感了，大概也是待在这里有一段时间，已经闻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我来的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扰到你吃饭了？”
顾谨言想他还挺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她的食欲不太好多少跟他有点关系，但她嘴上说：“没有。”
她要说是，不就向他证实了，他的确对她造成了影响，夏兮也又不是傻子，肯定能猜到这一点。
但或许夏兮也也知道她一贯嘴硬，所以问：“那我怎么看着你碗里的东西没怎么动。”
“吃腻了不行吗。”
顾谨言背对着他，把意面捞出来，然后准备炒料，语气随意又敷衍。
夏兮也没接话，目光落在那碗上，眉心轻轻一拧，随后像是做出了什么英勇就义的决定似的，豁出去般的伸出手，拿起了上面的筷子。
卷了一卷粉，屏息一下，接着送到了自己口中。
皱着的眉却缓缓地松展开。
接着又是一卷，颇为讲究又慢条斯理的品尝着。
等顾谨言把意面做好转过身时，正好看到夏兮也在往自己嘴里塞鸡蛋。
……还是她吃剩的那半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面有一个她很丑的牙印。
顾谨言整个人顿时一僵。
看来真是把人给饿狠了，他什么都吃。
一时间顾谨言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都冷了你还吃？”
夏兮也倒不像是偷吃被抓包的心虚模样，反而格外淡定，“还好，是温热的。”
顾谨言：“有这么饿吗，就这点时间你都等不及。”
夏兮也：“我中午没吃。”
这话是真的，他今天早上随便应付了两口，中午又忙着婚礼的事情，不止没吃东西，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然后又在医院跟林长关打了一架，陪着情绪不太好的林知鸢消化了一阵子，还和赶来医院的许清川对接了婚宴那边的后续。
忙忙碌碌大半天时间，起初没怎么觉得，见到顾谨言后，才发现自己饿了，忍着没表现出来，只是肚子不怎么争气，先败露了他的难堪。
不过也好，让他多了个留下来蹭饭的机会。
等顾谨言端着意面走过去时，这才看见原来不仅是鸡蛋，她碗里原来剩下的大半螺蛳粉也没了！
她的表情忽然有点一言难尽：“……你不是嫌弃它臭吗？”
夏兮也：“吃起来挺香的。”
顾谨言低头看了眼意面，她买的这个价格不便宜，除了口味很好，份量是一顶一的足，“那你还吃得完这些吗？”
夏兮也看了她手中的盘子一眼，说：“应该吃不完了，你现在胃口怎么样，不然我们一人一半？”
顾谨言现在的胃口……实在的，看他吃得那么香，她食欲又上来了。
是以对于他的提议她没拒接，转头就去重新拿了一双筷子跟个小碗。
跟装螺蛳粉的樱桃手柄碗都是一套的。
顾谨言把意面四六分，她四夏兮也六，然后两人相对而坐。
夏兮也看着面前摆放的同系列的碗筷，总有种成双成对的，像是情侣或者夫妻的感觉，不由得心里一动，“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以前没见你用过。”
顾谨言正吃着意面，头也不抬，“上周。”
是有天她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个碗和盘子，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后来上网刷视频时，看见有人在用这一套餐具，她觉得很好看也可爱，便也买了一套。
夏兮也淡淡点评：“挺漂亮的，很适合你。”
顾谨言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不再跟他搭话，自顾自的吃东西。
没过多久，卧室里的手机铃声响了。
顾谨言放下筷子站起身，见是许清川，她下意识的回头往客厅方向瞧了一眼，然后走过去掩上门，再握着手机走到窗边，“大哥。”
许清川笑问：“羡羡，吃晚饭了吗？”
顾谨言从上往下看，能看到她这幢公寓的门口，正有人在进进出出，想来当时夏兮也就是抬头往上一看，是能够看到她的这间房还亮着灯，否则也不会那么笃定。
“正在吃。”她回答，然后开门见山，“是不是已经查到有什么消息了？”
“还没有。”许清川道，他似乎有些累了，能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他的疲倦，“林家那边也在查，不过你别担心ᴊsɢ，那人行事隐蔽，没那么容易就找出来，也没往你身上泼脏水的动向，我打电话过来也只是想让你安心些，别把责任一味的揽在自己身上。”
顾谨言并没有多安心，但她还是说了声谢谢。
许清川轻笑，嗓音很低：“说什么谢谢，我最不喜欢你跟我来这规矩的一套，显得我们之间很生疏。”
顾谨言抿了抿唇，没说话，突然听见他在问：“清昼跟你联系了吗？”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否认了，“没有，怎么了？”
许清川说：“今天这事情造成的后果很严重，带来的负面消息还有公司里那些股东在闹着，下午我还见了他一面，现在是找不到他，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顾谨言眨了眨眼，轻声道：“可能是在医院，林知鸢不是住院了么，他应该陪着她的。”
许清川隔了两秒才开口，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冷肃，“羡羡，你知道吗？”
顾谨言不懂：“知道什么？”
许清川：“爷爷已经往下交代了，清昼跟那位林小姐的联姻不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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