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以来，她一次这样认真的打量他。
满眼是她，恰好是当初她梦中爱自己的模样。
“谢谢……”
林苒低声说了句，少了之前几分冷淡，却还是透着似有若无的生疏。
可这一句，已经足够让傅寒峥的心平静。
他将汤和勺递过去。
林苒刚接过勺，手指突然传来僵直感。
“啪嗒”一声，勺子掉在了被子上。
她眸光一滞，苍白的脸上闪过抹无措。
傅寒峥立刻换了个干净的勺：“这勺子不称手，给你换个。”
生硬的安慰让林苒心情复杂。
无论怎么样，都没办法改变她病情在加重的事实。
等手恢复知觉，她才若无其事地接过汤和勺，一言不发地喝着。
直到喝完汤，她才幽幽开口：“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吧，趁我现在还不是彻底不能动弹，拖得越久越麻烦。”
闻言，傅寒峥眉目一拧。
但很快，他又恢复过来，像是没听见似的拿起自己的大衣盖在她的被子上：“这几天温度低，要是冷了就叫我。”
又是这样逃避的态度。
林苒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侧脸，声音发哑：“我答应过我妈，我不想下去的时候没脸见她。”
这话像是戳中了傅寒峥的痛处，让他眸光颤了颤。
孩子和林母，已经成了他们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
但他也无法放弃林苒。
傅寒峥转过头，看着林苒微诧的目光：“结婚是我提的，什么时候结束由我说了算。”
顿了顿，他又说：“怎么，看我现在不管傅氏了，嫌弃我落魄？”
听了这话，林苒哑口无言。
明明是自己命不久，怎么成了自己嫌弃他？
“要是困糊涂了就赶紧睡觉，别说这些梦话。”
说完，傅寒峥收起保温盒，关上灯离开了病房。
窗外的灯光照了进来，映照着林苒出神的脸。
她没想到傅寒峥会说那些话，本来坚定的心像被撬动了一角，开始动摇。
不觉间，徐莉的话又在耳畔回响。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夫妻俩有什么矛盾，但我看得出你丈夫对你是真心的……”
心渐渐乱了，林苒阖上眼，努力挥去不该有的想法。
走廊尽头。
傅寒峥凝望远处的高楼灯光，思绪飘荡。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是唐辉。
傅寒峥按下接听键：“怎么了？”
“傅总，查到李云铭的资料了。”
电话里，唐辉的声音有些急切：“他不只是保险公司的推销员，还是美国拉斯维加斯一家大赌场的经理。”
傅寒峥皱眉。
许明薇去的也是拉斯维加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没等他询问，唐辉便解释道：“他跟许明薇两年前在美国登记了结婚，但半年前许明薇突然欠了赌场两千万，两人就离了婚。”
第30章
听到唐辉的话，傅寒峥脸色一变。
当初许明薇突然回国，主动找到自己要当公关总监，虽然父亲不许他进入傅氏，但当时傅氏旗下的许多艺人都被爆出了黑料，许明薇的确有能力处理，他才把她留下来。
想起那些被抽走的项目资金，傅寒峥眼神骤冷。
看来从一开始，许明薇就有计划的接近自己。
为了偿还欠赌场的两千万，宁愿走步险棋。
“他们两个现在在哪儿？”
唐辉沉默了会儿，隐约有翻文件的声音：“许明薇被放了后去找过四家公司的老总，不过都碰了灰，一个星期前被那几个老总的太太找上撕扯了一顿，现在应该还没离开海城，李云铭的信息很少，只查到他半个月前在城南出现过。”
傅寒峥指尖摩挲着。
直觉告诉他，李云铭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他望向林苒的病房，沉声道：“不管他信息多少，派人盯着。”
“是。”
挂断电话，傅寒峥揉了揉额角，思绪渐乱。
撇开其他的先不谈，目前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林苒吧……
夜渐深。
冷风从窗户吹进病房，林苒辗转难眠。
她转头看着只放着件外套的椅子，眼神微暗。
傅寒峥出去了。
说不清心上是松口气还是失落，她拿过枕头旁的手机。
已经快十二点了。
翻开相册，和母亲的合照像是在昨天才拍的。
“妈，你会怪我吗？”
怪我还没跟傅寒峥离婚，还因为他几句话就心软……
许久，困意袭来，林苒长叹了口气，将手机暗灭后放回原处。
可就在她准备入睡时，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怎么也闭不上。
愣了愣，捱着攀上心头的慌乱，努力地控制眼皮。
用尽了力气，眼皮像是被胶水死死黏住无法合上。
林苒紧缩的眸子颤了颤，望向床头的呼叫铃。
不知什么时候僵硬的手变得沉重无比，抬起的动作已经耗费掉她全身的力气。
冷汗一滴滴划过苍白的脸，闭合不上的眼睛慢慢干涩发红。
就在快要触碰到呼叫铃那一刻，林苒倾斜的身体重重的滚下床。
地板的寒凉透过皮肤，刺进几乎崩塌的心。
一切她需要的东西都触手可及，可自己只能像个木偶躺在地上，什么都做不了。
泪水从红通通的眼角倾泻而出，绝望一点点吞噬掉了林苒最后的希望。
“林苒！”
恍惚间，母亲的声音让她呼吸一滞。
下一秒，冰凉的身体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抬眸望去，母亲温柔的脸上满是焦急和痛心。
这一刻，林苒彻底崩溃，她笨拙抓住母亲的袖口，艰难发出细小又断断续续的声音：“救救我……妈妈，没有了……我自己能做的事……没有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勇气走向死亡。
可到此时才发现，她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那漫长而无望的过程。
怀里的林苒哭的几乎失声，傅寒峥心如刀绞。
他紧咬着牙，用着发颤的声音轻轻说：“没关系，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话音刚落，怀中的人头突然一垂，那抓住自己袖口的手也随之砸落在地。
第31章
手术室外。
傅寒峥靠在墙角，滞然望着刺眼的手术灯。
“救救我……妈妈，没有了……我自己能做的事……没有了……”
林苒死灰般的话语又一次在耳畔回响。
泪意伴着酸胀感涌上眼眶，他低头抚过黑发，深吸着气平复胸口将近窒息的紧缩感。
两个小时后，手术灯终于熄灭。
手术室的门刚打开，傅寒峥就跨上前：“她怎么样了？”
神经内科的张医生面色凝重：“她的病情已经进入恶化期，以后会出现发音困难，语速变慢，甚至肢体无力的情况……”
见傅寒峥如遭雷击的模样，他也不忍再说，只能提醒道：“家属要留意她的情绪，许多渐冻症患者在治疗中都会心理压力过大而患上抑郁症的。”
听着张医生的话，傅寒峥紧握的手慢慢松开。
等林苒被推出手术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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