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忱沉默地抱着她，闷闷地说：“你都不看我。”
姜姒妗闻言才翻过身，李衍忱长臂一伸抱着她。
他的怀抱很暖和，但是她现在的心却很冷。
她喟叹一声：“睡吧。”
第三十五章 好累
姜姒妗听着李衍忱愈渐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的绝望越来越浓，像是要将她凌迟。
她都不知道和李衍忱的以后会怎么走下去，她现在连她要离开这样的话都不能轻易说出口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然后走到窗边。
透过窗户玻璃她眺望着远处已经被染成了红色的枫树林。
眼睛逐渐变得灰败，全然没有了一丝生气。
李衍忱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姜姒妗站在窗边发愣，然后走过去抱着她，扬起温柔的笑：“怎么不多睡会？”
姜姒妗扯了扯干涩的唇：“睡不着。”
这时一声突兀的电话声从隔壁的书房响起，李衍忱抱歉一笑：“我去接个电话。”
姜姒妗蹲下来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想要温暖自己，可依然暖不了她。
突然姜姒妗小腹一阵疼痛，然后脑袋里泛起了一阵阵晕眩的感觉。
她靠坐在墙边缓解晕眩，然后捂着疼痛不已的小腹，她敏锐的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看下自己的襦裙，白色的襦裙已经被鲜血染红了，鲜血却仿佛不会停一般，仍然汩汩地流着。
姜姒妗看着身下流淌着的鲜血，嘲讽地笑容出现在了她的唇角。
她的眼睛逐渐涣散，然后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李衍忱回到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姜姒妗身下汩汩的鲜血，他连忙抱着姜姒妗往车上而去，抱着她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好怕姜姒妗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可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一点，他就不住地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
姜姒妗一定会醒过来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他才能坚持住一路疾驰来到医院的。
姜姒妗听见有人喊自己。
好累……
她感觉自己好累，她好想继续睡下去。
谁……
谁在喊我？
我太累了……
姜姒妗睁开疲惫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担忧的李衍忱。
她别过脸，她现在完全不想见到他。
李衍忱深吸一口气：“烟儿……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姜姒妗舔了舔干涩的唇，然后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你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
李衍忱上前缓缓抱着她的脖颈：“烟儿……别这样。”
姜姒妗终于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她亲眼看见她的孩子走的，她用手埋住自己的脸，鼻子一抽一抽的。
她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吧，她悲观的想着。
她和李衍忱是再也不可能了，果然这个孩子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到时候和自己一样过得不开心可怎么办。
原来上天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留住他，这样想着，她心底的绝望扩散开来。
姜姒妗一把甩开李衍忱，“我恨你。”
她冷冷看着他笑了，笑得却比哭还难看，“李衍忱，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李衍忱被她的话刺的心口一疼，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无声地抱着她。
“好。”他哑着声音开口，“不原谅我也好。”
李衍忱想起他之前回到房间的时候的模样，姜姒妗浑身是血躺在那里，就那么一刻，他的心慌了，他害怕，他害怕她就这么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他不知道姜姒妗万一醒不过来怎么办，他甚至压根都不敢往这上面想。
“等你好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第三十六章 高攀不起
姜姒妗却笑了，眼睛里却染上了一层薄冰：“我已经没有家了。”
家？多么遥远的词，姜姒妗默默想。
李衍忱靠在姜姒妗的肩头，闷闷地道：“怎么会没有家？”
姜姒妗勉强地笑了：“我不过一介歌女，哪里会有家呢？”
李衍忱大掌不由得收紧了几分：“怎么会这么说？”
姜姒妗却躲开了李衍忱的怀抱：“沈先生怕是忘了，之前是你说的，我不过一介歌女。”
姜姒妗想起他之前那样置之度外的话，和漠不关己的眼神，心里的冰雪越积越深。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这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在的，可现在它空了。
一如自己已经缺了一块的心，她想要忽视传来的阵阵疼痛，可却忽视不了。
李衍忱大掌紧紧钳制住她：“你明明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姜姒妗却逃离李衍忱的拥抱，她无声的笑了，笑容却不达眼底。
“什么叫沈先生没有那个意思？”
姜姒妗侧过身子，完全不在看他。
李衍忱却掰过姜姒妗，让她面对着自己，他哑着嗓子说：“我从来没有介意过你的身份。”
姜姒妗缺偏过脑袋，她不想再去看李衍忱了，看他一眼，她就会想起那个已经夭折的孩子。
只要这样想着，她眼底的绝望愈演愈烈，像是一把烈火，似是要将她燃烧殆尽。
姜姒妗用那种冷若冰霜的语气开了口：“沈先生的抬爱，我恐怕不能消受。”
李衍忱被她的话刺的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全身。
可他知道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她现在情绪不好，他知道他不应该和她置气的。
这样想着他收紧了怀抱：“怎么会是抬爱？你不是说没有家吗，萧山就是你的家。”
姜姒妗闻言没有再推开他的怀抱，怀抱里传来的温暖却再也暖不了她的心了。
她扯出一抹笑容：“那也叫家吗？沈先生曾说我不过一介歌女，嫁给许至君都算高攀了。”
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复而开口道：“沈先生我可高攀不起。”
话音刚落，她猛地甩开李衍忱的手，然后随手抓起病房里的枕头摔在李衍忱身上：“出去。”
李衍忱稳稳当当的接着枕头，他恍若未闻，只是无声地搂着姜姒妗的脖颈。
“我叫你滚啊，听不懂吗？！”
姜姒妗推搡着大声囔囔道。
李衍忱脆弱哀伤的眼神盯着她，然后紧紧地抱着她的脖颈：“我不走。”
姜姒妗冷笑一声，猛然间伸出手想要拔掉手上的针管。
李衍忱却死死搂着她：“你还需要打点滴，不要这样。”
姜姒妗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执着地拔掉了手中的针管：“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然后想要下床却被李衍忱拦着了。
“我走就是了，你不要伤害自己。”
李衍忱无奈只得交代一句，然后深深开了一眼姜姒妗，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病房。
姜姒妗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啊！”她崩溃地大喊一声，似乎只能这样缓解心里的伤痛。
第三十七章 自由
距离姜姒妗住院已经一个星期了。
整天她的神情恍惚，一蹶不振，来看她的护士都是止不住的摇头。
姜姒妗看着今日查房的护士离开，她空洞的眼神才有了一丝焦距。
她知道这些护士里或多或少都有李衍忱的眼线，不然他不会就这样消失在了医院里的。
一个星期了，她终于接受了孩子已经离她远去的事实。
可伤疤却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里，难以愈合了。
她眼底的悲哀经久不散，一双灰败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她缓缓靠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她好累啊。
想要逃离李衍忱的身边，却发现太难了，想要忘记他带给自己的伤痛，可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正在姜姒妗准备闭目养神之际，却瞥见了病房里来的不速之客。
许至君沉痛的眼睛看着她，姜姒妗却只是淡然一笑：“怎么了。”
姜姒妗心里还有一丝戒备，上次她无声无息就能被带走，说不怕是假的。
许至君却只是无声的摇摇头，然后他比了个手势，良久才缓缓开口：“烟儿……你想走吗？”
姜姒妗却惨然一笑，她想离开吗，怎么可能不想，她做梦都想离开李衍忱。
许至君他只是低声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可以带你离开，也能摆脱他的眼线，你要和我走吗？”
姜姒妗闻言暗淡的眼睛只是瞟了一眼他，并不想答话。
许至君却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他低声说：“我保证不会像上次那样了。”
说完一双略带歉意的眼睛看着她。
姜姒妗思来想去，待在李衍忱身旁的自己，备受煎熬身心俱疲，而她需要养身体，她不想再被监视了。
“你先答应我，不要再骗我，伤害我。”
姜姒妗闻言淡淡地开了口，许至君满口答应。
思虑再三以后，姜姒妗这才答应了他。
等到了夜深的时候，病房里陷入了黑暗，姜姒妗按照早已约定好的时间等待着。
许至君如约而来，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个和她身形相仿的女孩子。
姜姒妗看着那个女孩子，心头一窒，她轻声问道：“她要代替自己吗？”
说完她的脸已然失去了血色。
像是知道了她的疑问，许至君漠然开口：“他们都是死士，有机会他们会自己保全自己的。”
姜姒妗的心这才稍稍定了下来，若是要让她平白害人性命，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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