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的，韩亭又想起了她刚才说的另一句话。
她说她喜欢他，但她同样也说了，要离开他。
为什么？
这两个完全不同意义的词句碰撞在了一起，逻辑无法自洽。
韩亭脸上的笑宋也消失了一些，问她，“那你刚才为什么说要离开我？”
姒绵原本都已经松了口气的，在听见他这句话，对上他的眼睛后，她的心脏便再一次提了起来。
韩亭就静默着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她动了动嘴唇，在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我怕……我会成为你的负担。”
“你说什么？”
“我想离开你之后，成为更好的自己……再回来，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姒绵飞快的转动着自己的大脑，终于艰难的找到了这个理由。
这样的说法，似乎连自己都不会相信。
但是，韩亭相信了。
他看了看她后，笑着俯身吻她，“你想多了，你怎么会是负担？”
“你是我的。”
就好像他身上缺失的某一部分肢体一样，有谁会嫌弃自己的肢体是个负担？
没有。
所以，他也不会。
姒绵也没有再挣扎，在他亲吻她脖颈的时候，她甚至还主动偏过脑袋配合他的动作。
只是肩膀上的那个牙印依旧生疼。
甚至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那道伤口依旧没有痊愈，姒绵每次照镜子看见那个伤口时，都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肩膀连带着心脏，都在隐隐做疼。
只是，看得见的伤口总会结痂，结痂总会掉落，最后，连个疤痕都没有留下来。
但心上的呢？
谁也不知道。
从那之后，姒绵再也不愿意去住那个酒店。
也是在那晚，她才隐隐约约明白了韩亭对她的感情是什么。
不是爱，不是喜欢。
只是单纯的占有。
所以他喜欢时时掌控着自己，所以他不喜欢她身边出现其他任何的人，所以他才会一直说，她是他的。
那她对他呢？
姒绵不知道。
她自认是一个很宋易满足的人，一点点的好，一点点的甜，就足够让她撑过好长的一段时间。
但她不知道她凭借着他对她“好”的那一点回忆，还能支撑她走多远？
如果有一天，那些回忆都消褪的时候，她应该怎么办？
姒绵找不到答案，也无法对任何人倾诉。
她只觉得，这个冬天真的漫长而寒冷。
刘莹被开除不久之后，姒绵就搬出了宿舍。
对此韩亭自然是开心和满足的，因为这样一来，他每天晚上回到宋宅都能见到她，还能抱着她一同睡觉。
在宋忆橙的身上，他总能找到莫名的安稳，每次抱着她睡觉，他都能睡的很好。
连酒精和药物都没有她的效果好。
而姒绵也逐渐适应了他的习性，心口上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也在慢慢褪减。
有时候姒绵想，或许她那晚在骗韩亭的时候，也骗过了她自己。
骗她自己，说她真的喜欢他。
可是，她不应该喜欢他的。
她怎么还能喜欢他？
时间过得很快，就这样，姒绵的大学生活接近尾声。
因为退出了校乐团，系里的留学生名额自然跟她无关，在姒绵犹豫着要考研还是参加工作的时候，教授找到了她。
“你还记得上次来我们学校的罗先生和他太太吗？”
姒绵一愣，随即点头。
“罗太太是柏利学院的教授，你应该也知道？”
“我知道。”
“嗯，她前几天跟我通过电话，说觉得你的资质不错，想问你有没有考他们学院的计划，你意向如何？”
姒绵的眼睛慢慢瞪大，“可以吗？”
“有人推荐的话，自然是可以的。”教授笑了一下，又很快说道，“不过有一点我要先告诉你，那边的学费和生活费都不低，就算你能获得奖学金，那也远远不够，所以你要跟你家里人好好商量，看看他们的意见。”
“实在不行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先离校参加一段时间的工作，一边工作一边考，还能攒下一笔钱减轻负担，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姒绵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好像是一颗火星子掉入了草垛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又像是寂静长夜中，天边划过的那一道白光。
她的心脏开始狂跳，双手无措地握紧，又猛地松开。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抓到了那抹白光，甚至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我知道了，谢谢您。”
“那你回去好好考虑。”
“不用考虑。”姒绵想也不想的说道，“我要去。”
“一定要去。”
第919章婚礼1（裙下之臣）
“宋董，我刚才跟机场的人确认过了，飞机至少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起飞。”
珍妮俯身看着座位上的男人，有些忐忑地说道。
韩亭就坐在那里没动，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似乎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但珍妮却看见他那戴着黑金色婚戒的手不断地轻敲着沙发扶手。
成为宋董秘书快一年了，珍妮自然知道，这是他不耐烦的表现。
所以此时的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这场暴雨能够尽快停下。
不让，她怕自己的饭碗不保。
深夜的贵宾候机室里是一片的安静，韩亭始终没回答，珍妮也不敢再说什么。
好在下一刻，那特定的铃声拯救了她。
——那是宋董给他太太设定的特殊铃声。
一段大提琴独奏曲，听说是他太太亲自演奏，特意给他录的。
听见声音，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情绪瞬间缓了许多，遂接起电话，“喂？”
“嗯，延误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大概得十点才能到姜城。”
那边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声音立即沉下，“就不能改时间？”
然后，他沉默下来。
珍妮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
果然看见韩亭的嘴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眉头更是紧皱。
“知道了，随便吧。”
话说完，韩亭也将电话挂断。
但珍妮明显可以感觉到，他的情绪比刚才更糟糕了几分。
她微微一震后，赶紧打开了平板上的行程表，上面用红字标注了——宋太太试婚纱。
……
飞机延误的时间比他们预料的还要更长一些，加上长达九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他们回到姜城时，已经过了中午的时间。
一路上珍妮连大气都不敢喘，现在却是不得不开口询问，“宋董，我们是回公司还是？”
“车钥匙给我。”
珍妮一顿，旁边的司机倒是立即将钥匙递上。
“行李送回水禾湾。”
丢下这句话后，韩亭便直接往前面走。
司机奇怪的看向珍妮，“宋董这着急忙慌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珍妮直到这会儿才有功夫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再无奈地回答，“他要陪太太试婚纱。”
司机瞬间明了，“我就说，我还没见过宋董这样着急的样子，和太太有关，那就不奇怪了。”
珍妮十分感同身受的点头。
韩亭并没能听见下属对自己的这一番评价。
从机场出来后，他便直接开车往婚纱店的方向赶。
原本设计师是可以直接带着婚纱上门给她试的，但宋忆橙嫌会麻烦别人，而且她也不仅要试一套礼服，最后便敲定了今天自己到店内去试。
韩亭自然是同意她的决定的。
他还提前半个月安排了行程，特意将今天一整天的时间空了出来。
但没想到X城会有突发的事情需要他过去处理，更没想到航班会延误这么长的时间。
而且宋忆橙还不同意跟设计师改时间，甚至说她今天只是试款式而已，他不在场也没有关系。
这是什么话？
她的婚纱是为了他穿的，他不在场算什么？
然而，等韩亭将车停下来，透过那巨大的落地窗往里面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婚纱店内并没有人。
他的眉头立即拧紧了，随即给姒绵打电话。
通了，但她没接。
韩亭抿了抿嘴唇后，直接推开门往里面走。
“宋忆橙？”
无人回答。
甚至连工作人员都不多见一个。
韩亭越发烦躁了，一边伸手将领带扯松一边往二楼的方向走。
婚纱店内的装修自然梦幻，白色的旋转楼梯一层层往上，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套套的白色婚纱，上面点缀的亮片和碎钻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微微刺目。
但韩亭并没有心情去欣赏。
在台阶还剩下两三层的时候，他就已经停下了脚步，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宋忆橙就站在那里。
白色的裙摆层层叠叠，一字肩的设计露出了她那流畅的脖颈线和锁骨，白色的头纱别在脑后，和她的长发一同柔顺地落了下来。
她似乎早就知道看见他了，正看着他，对着他微笑。
唇角上扬，眼眸宛如月牙微微弯起。
那一刻，韩亭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停滞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的跳动。
一下又一下，如同要从他的胸口处破出，无法控制，他也不想控制。
在这之前，他其实已经想象过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端庄的、美丽的、惊艳的。
但任何的想象，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真实世界带给他的震撼。
她为他穿上了婚纱。
那抹在水中晃荡不已的月光，此刻就在他的眼前。
——触手可及。
“韩亭？”
他太长时间没动，姒绵终于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韩亭这才回过神，然后抬脚，朝她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每一步，他都走得无比缓慢。
他的喉咙有些莫名的发堵，那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甚至开始剧烈的颤抖。
是她。
她是他的妻子。
是他的……三儿啊。
终于，他站在了她的面前，颤抖的手伸出，轻轻的贴上了她的脸颊。
“好看吗？”她问他。
但韩亭没有回答。
姒绵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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