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车窗,窗户逐渐缩小的缝隙里,模糊传出他的声音,冷酷无情、
“能不能护住她,护住孩子,是你这个当丈夫的责任——”
程时曦面色惨白。
作为相同禁忌关系的例子,面对顾星渊妻子怀孕,他全然不在乎,刻薄寡义至此。
就算她早有心理准备,依旧如坠冰窟。
毛骨悚然。
………………
程越霖急事离开,程时曦迅速收拾好情绪,跟梁母上车。
车开出盛园。
梁母拉过她的手,意味深长问。“你觉得,你哥哥做的对吗?”
程时曦斩钉截铁,“对。”
梁母意在敲山震虎,不想她如此坚决,反倒愣住。
程时曦迎着她惊疑的目光,一脸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世上什么都能变质,唯有家人亲情不能。”
梁母一下一下轻拍她手背,又问,“你们小姑娘不一直向往这种,冲破一切,放弃世界也要爱的感情吗?”
梁母一再试探,程时曦骂的更加痛快,“这不是感情,这是三观不正,猪狗不如,眼里只有欲望,丑陋龌龊的人渣。”
梁母张大嘴,发不出声。
程时曦反倒握住她的手,轻抚她手背,“母亲不认同吗?能跟亲人赤裸相对,不在乎父母伤心,亲人难过,难道不是狼心狗肺?”
话说到这份上,梁母只能符合,“父母养育,倾尽心血,这种人确实狼心狗肺。”
程时曦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意。
梁母自问一双眼睛能看穿所有妖艳贱货,话是不是真心,有没有作假,她分的出来。
不免迷惑了。
她和菲菲一致怀疑,程时曦为留在梁家勾引朝肃。
而且很有可能已经勾引成功,若不然,在狐家的事上,菲菲多次祈求,朝肃怎么会不松口。
可倘若真有什么,能骂的这么同仇敌忾,义愤填膺吗?
梁母沉默半响。
转而说起相亲,“这次是妈妈欠考虑。你不是妈妈亲生的,凭自己的条件,官家子弟是攀不上的,妈妈选刘青松,是也是想保你以后生活水平不落。”
她刻意一停顿,审视程时曦。
果然抵触。
情绪瞒不过她的眼,那刚才确实是真心实意了。
再开口,梁母声音正常多了,“既然你接受不了刘青松,这门亲事就算了。”
程时曦惊诧。
梁母下意识避开程越霖,“妈妈再怎么说养你这么多年,关乎你一辈子幸福,怎么舍得强迫你。”
程时曦垂下眼睑。“谢谢母亲。”
她好亏。
早知道梁母准备改换主意,刚才跟程越霖,就该更理智,更冷静,更忍耐。
哪怕他再刻薄,过分,她应该是装出逆来顺受,麻痹他,好为逃跑创造宽松条件。
………………
回到梁家,程时曦上楼,反锁好门,给白瑛打电话。
“我准备走了,有一笔私房钱,明天取出来给你,你帮我开个新户。”
白瑛已经接受铁闺蜜要跑路的事实,此时心头酸涩,“连这个都要防备吗?”
程时曦叹气,“不防备行吗,我今天刚被抓去跟刘青松相亲,你当程越霖那一个亿是白花的?只怕我跑后,前脚用银行卡取钱,后脚就被抓住。”
白瑛怔住,“刘青松?是我想的那个刘厅长的小儿子?”
“嗯。”
白瑛像是踩中尾巴的猫,一下子从床上窜起来,“刘青松有艾滋啊,梁家不知道吗?”
程时曦声音悲凉,“知道。”
“卧槽,这他么是谋财害命了吧。”白瑛捶床,“阴险歹毒,灭绝人性。程时曦你跑是对的,以前是我瞎了眼,认不清形势人心。”
程时曦鼻子一酸,笑声比哭还难堪,“我以前也做梦,梦梁家还当我家,能有人哪怕稍稍爱我一下,我一定会很听话。”
白瑛攥手机,“程时曦,你有家,我家——”
“别说傻话。”程时曦堵住她话茬,鼻音浓重,“你帮我已经是上贼船了。再说——我有家了,那可是送子娘娘座下的童子,她会很爱我,我也会很爱她,将来有十几年的时间,跟我黏在一起。”
白瑛反应过来,“等等——你决定留下孩子?”
“是。”程时曦深吸气,“白瑛,我想过……我幻想有人给我个家,如果没人给,能有个人,让我给她一个家也好……我知道这样有目的性的出生,对孩子不公平……”
程时曦捂住脸,“可……我会做个好妈妈。给我姑娘世上最绵长不变的爱,永远不会放弃她,不会突然不爱她。哪怕死亡来临,我保护她到最后一刻。”
白瑛说不出话。
她不谈恋爱,没有孩子,体会不到做母亲的心情。
但,她体会程时曦。
体会她,无助凄惶到破碎,想将自己缺失渴望,弥补在孩子身上的绝望灵魂。
“你会的。”她哭腔比程时曦还大,“我也会,我是她二妈。”
第42章对她又有阴谋
第二天,程时曦没有早起。
程越霖忙顾家的事,昨晚没回来,梁母的相亲也告一段落,她稍稍能松懈一点。
下了楼,走到厨房,满屋玉米香味,她走到王姨身后一看,果然锅里沸腾着嫩黄色。
“怎么煮这么多?”程时曦替王姨拿盘子,“是要做什么吗?”
王姨捞出玉米穗,瞅一眼门口,才小声跟她嘀咕,“不知道,大公子吩咐的,让我煮熟了,把玉米粒脱好,分袋放在冰箱里。”
程时曦心脏一窒,“他在家?”
“在啊。”王姨声音更小了,“听门卫小张说,是凌晨三点钟回来的。”
程时曦皱紧眉,“他一般不是超过凌晨就住外面,不会回来了吗?”
王姨对她不设防,亲近十足,“谁说不是,昨晚小张值班打瞌睡,被张安一喇叭嘀醒,睁眼看见大公子的车,吓都吓死了。”
程时曦没吭声,立在原地思索几秒,跟王姨道别,“我突然有些事,早饭就不吃了,先走了。”
她走出餐厅,准备开溜。
却不想正撞上程越霖下楼。
这几天冷空气南下,他西装里面没穿衬衣,换了灰蓝色的毛衣,半高领,清贵又成熟,眉目一股阴郁的凌厉,相当压人。
程时曦当作没看见他,转身快步往外走。
“站住。”程越霖立在楼梯倒数第三台阶上,目光上下将她扫个遍。
昨天曼妙的打扮再不见踪影,一如往常的长黑大衣,黑色高领羊绒内搭,黑色阔腿裤,不仅一分肌肤不露,曲线也遮得严实。
乍一看瘦长黑桶成精,若不是那一头长发披散,几乎看不出是个女人。
程越霖下一阶楼梯,将要再迈步,却停下,“你的包呢?”
程时曦双手插进口袋,左边手机,右边充电器,挤得她拳头在口袋鼓囊囊,“东西不多,用不着带包了。”
“以前烂袋子,你就用得着?”
程时曦假装没听懂他意思,“那不是烂袋子,是CK挎包。”
“程时曦。”程越霖没耐心陪她兜圈子,语气平平,却不容忽视,“去拿。”
程时曦垂头乖巧,“我现在去。”
她抬步往门外跑。
程越霖面色一沉,“你去哪拿?”
程时曦脚步不停,“去公司。”
她话音未落,人在门口没影了。
程越霖脸色又阴一个度,缓步下楼,走进厨房。
等他人模人样从别墅里出来,施施然坐上车。
程时曦立在大门边,早晨寒风吹到她脸色发青,发丝狼狈不堪。
程越霖的车将近门口,身后她如何都叫不开门,发出轻轻一声电子锁扭开的声音。
两扇大门缓慢洞开,程时曦裹紧大衣,面无表情从仅拉开一人宽的缝隙里挤出去。
头也不回,沿着路消失在弯道。
张安回头请示程越霖。
男人唇抿成一条线,盯着门口空荡无人的那段路,面目深沉阴骇。
“走。”
张安踩下油门,因为拿不准怎么个走法,是直接到公司?还是追上程时曦?
他另一只脚,一直点在刹车上。
好在,从来开门到他们离开的时间不算长,仅仅足够程时曦转过门口那一小段弯角。
后视镜大门消失的刹那,程时曦背影就出现在前方。
张安频频偷瞄后视镜,注意着男人的神色动作。
程时曦听见身后车声跟上来,她顿了顿,让到路边,等他们先走。
张安立即减速,掩饰不住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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