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祁年见乔宛歆满面春光的模样，不由得问道：“有什么开心事？”
乔宛歆微顿，下意识收敛了上扬的嘴角。
“老家来电话了，一些家长里短的事。”
贺祁年没再多问，而是指了指桌上的礼盒。
“这是部队发的年礼，你记得收好。”
乔宛歆垂了垂眼帘。
但凡这个男人多上点心，就知道她老家根本就没了亲戚，谁又会给她打电话拜年？
她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贺祁年却没发现她的异常，而是打量了一番冷清简陋的房子，发现家里没什么春节的气氛，直接拿出了一沓人民币和购物票。
“我陪你上街去添置一些过年的年货，晚上一家人好好吃一顿团圆饭。”
眼见男人已经起身，乔宛歆一番犹豫还是跟着出门。
今年这个除夕，是她在这里过的最后一个年。
一年有始有终，就当给他们这段婚姻一个好聚好散吧。
集市。
街头大红灯笼和窗花喜气洋洋，处处透着热闹的气氛。
看着这一幕，乔宛歆的心情有些恍惚。
上辈子的除夕赶集，乔宛歆都是独自一人。
那个时候的她，看着一对又一对的年轻夫妻手挽手说说笑笑，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她孤身一人，买了一大堆年货。将家里布置得喜气洋洋，做了一桌年夜饭，等着贺祁年归家。
一年又一年，年年都是这样。
但现在同样的新年，同样的集市，她的身边有贺祁年亦步亦趋的跟着。
乔宛歆的心境，却截然不同。
“新年有什么愿望？”身侧的男人突然发问。
乔宛歆微顿，沉默着没有回答。
曾经自己梦寐以求的，终于近在眼前了，可她的心里早已不起波澜。
迟来的陪伴，终归是迟了。
突然，在一片花花绿绿的橱窗之中，乔宛歆被一条炽热火红的围巾吸引住目光。
那一抹灿烂的红，如旗帜般迎风飘扬在冬季，看得她心潮涌动。
“喜欢吗？我去买。”
贺祁年低沉的声音拉回了乔宛歆的思绪。
这个男人从未送过她新年礼物，而她原本送他的礼物——自己织的毛衣，已经亲手扔掉了。
明天就要走了，自己也没必要带一个他送的礼物去北京。
乔宛歆刚想开口，一阵急切的喊声自身后响起。
“沈团长！”
一个士兵匆忙赶来，贴在贺祁年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文工团的柳淑英同志托我来找您……”
一阵冷风吹来，将士兵的话吹进乔宛歆的耳畔，又吹散。
士兵具体说了什么，乔宛歆不知晓。
她只见贺祁年脸色变了变，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闪烁。
“宛歆，部队有点急事要我去值班，你自己先逛，想要什么尽管买。晚上我再回家陪你和妈吃年夜饭。”
说完，他将一卷钱和票塞到乔宛歆手中，然后跟着士兵匆匆离开。
“贺祁年！”乔宛歆下意识喊了他一声。
男人连忙顿住步伐，回头看向她：“怎么了？”
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乔宛歆扯了扯嘴角，咽回了原本想道出的话。
“注意安全，别走回头路。”她轻声提醒。
贺祁年觉得她这番话有些奇怪，但没有细究。
“等我回家。”
说完，他就上了吉普车扬长而去。
看着汽车驶离的方向，乔宛歆低声喃呢：“贺祁年，我以后都不会再等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将贺祁年给自己的钱和票用手绢包好，放进口袋。
然后走到摊位前，掏出自己的钱买下了那条红色围巾。
朝气蓬勃的大红围巾，正如她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这不是贺祁年送她的礼物，而是她乔宛歆送自己的新年礼物。
第8章
离开倒计时12小时。
乔宛歆回了家，直接提着菜去厨房忙碌。
沈母拄着拐杖下了床，发现不见贺祁年，连忙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乔宛歆埋头切菜，声音平静。
“部队有事，他去忙了。”
沈母用拐杖跺了跺地板，一个人碎碎念：“大过年的，部队能有什么事……”
乔宛歆听到了，却没有接话。
晚上八点，鞭炮声噼噼啪啪响起，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团圆的硝烟味。
乔宛歆将一盘盘菜端上桌，再搀扶着沈母入座。
“这到饭点了，祁年怎么还没回？”沈母听着外面的热闹声，再看着家里的冷清，又叹了口气。
乔宛歆往沈母碗里夹了一块猪蹄，轻声说道：“边吃边等吧，不然菜都凉了。”
沈母点点头，又往自己饭碗里夹了一堆鸡鸭鱼肉。
乔宛歆想起前世沈母就有高血压、糖尿病，走的时候也是因为脑淤血。
过完年，自己马上就要走，她忍不住多提醒了两句。
“您往后要多注意饮食荤素搭配，小菜菜也要多吃，平时不要吃太咸太甜。”
“晴天要多出来晒晒太阳，窗户也要多打开通风……”
沈母一脸不悦地打断她。
“你说这些做什么？搞得好像明天你就不在了一样？”
“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们两口子，这都结婚三年了，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
乔宛歆闭了嘴，埋头吃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外面的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1
沈母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又看了一眼座钟，皱起眉头。
“都快12点了，年夜饭的时间都过了。祁年怎么还没回？你去他部队问问情况？”
见沈母还在担忧，乔宛歆直接说了实情。
“他在文工团，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
文工团里有柳淑英，这是一家人都知道的事。
听完这句话，沈母脸色微变，没再多说，叹着气拄着拐杖回了屋。
离开倒计时8小时。
乔宛歆低头夹了一筷子鱼肉，又夹了一块鸡肉。
年年有余，吉祥如意。
自己精心准备的最后一顿年夜饭，寓意都很不错。
等吃掉最后一个象征着团圆的水饺，乔宛歆吐出包在里面的方孔铜钱。
她要将所有的祝福，通通收入囊中。
喜乐安康，一个也不要落下。
吃了饭，乔宛歆收了碗筷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行李箱再度检查了一遍。
没有什么问题，明天一早提着箱子就能走。
她坐在床沿，长舒一口气。
突然，窗外闪过一瞬花火，烟花炮竹和着新年的钟声在整个家属大院的空中炸开。
“噼里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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