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闻此,眨眼间,眸中已俱是寒霜冷绛:“林家那老匹夫,狗父子!”
“竟敢对我下如此毒手,此仇,我定教他二人以命相抵!”
薛宜宁思忖片刻道:“侯爷切莫心急,稍安勿躁。”
她暗暗使了个眼色。
老侯爷顷刻明了,当即屏退了一众下人。
薛宜宁这才徐徐开口:“东宫一向跋扈,林家父子二人又行事如此阴毒,陛下手眼通天,焉能不知?胆敢在朝贺宴之日行此事,陛下此番必对太子有了厌弃之意。”
老侯爷心知薛宜宁此意是让他切莫急躁,即便他不出手,陛下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深深看了眼薛宜宁,暗道此女竟有如此心性,亦能如此一针见血,绝非普通的闺阁女子。
曾经他也不过是想,退了一桩婚,最多是毁了两家多年情谊。
如今再看眼前的薛宜宁,才知秦时越后来又为何对此悔恨不已。
第23章
只可惜如今秦时越再想追回,怕是不易了。
老侯爷暗自叹了口气,沉思片刻,低声道:“你所言之意,我亦知晓,只是屡次落害在我儿身上,叫本侯如何忍得!”
他骈掌一挥,冷声道:“待除掉那林家的老匹夫,东宫便如失一臂,我儿尝过的痛,便教他们也领受领受!”
时年至冬,年关将至。
御史大夫上告当朝太师夫人与太子妃诅咒圣人,欲令太子登基为帝。
经查实为真,其罪乃大逆不道。
皇帝震怒,将当朝太师及其夫人,斩首于闹市。
其子林宥之闻后,惧逃在野,皇帝下放缉捕文书寻捕。
太子妃收监诏狱,太子忧惧,终日惶惶不得安,入宫在殿前跪了一夜,更是伏首在皇帝脚边痛哭流涕,皇帝知其惶恐不已,并无此意,终究怜悯,赦免其罪。
薛宜宁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数日。
此刻,她正看着摆满府内院中的一箱箱带有“秦”字印记的箱子犯愁。
自从确定秦时越余毒已清,已无性命之忧后,她便从侯府告辞回家。
谁知短短数日,侯府便派人送来了两次聘礼,这已是第三次了。
刚开始的一次,是老侯爷亲自带人前来,被她婉拒了回去。
老侯爷叹了声气:“他此刻还有些行动不便,但心中甚为挂念,只怕薛姑娘你招婿另嫁他人,等不及便求着让本侯为他先行。”
薛宜宁为他倒了杯热茶,缓缓开口:“我与小侯爷之间,缘分已断,不必再纠缠了。”
“这些聘礼,还请侯爷收回,请小侯爷另觅良人吧。”
谁知第二日,秦时越便亲自带着聘礼登了门。
他脸色尤为苍白,强撑着身体,神色间亦有些慌乱,眸光却极为坚定。
薛蘅拧着眉,毫不客气地将他拦在门外。
“当初是小侯爷执意向我妹妹退婚,如今此举,又是何意?”
秦时越喉结艰难地滚了滚,望着紧闭府门扬声道:“从前是我目不识珠,有负于薛姑娘。”
“可如今,我已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我秦时越此生,非薛宜宁不娶!”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传遍四周,围观的京城众人无人不识秦时越,此举无疑是昭告天下所有人,他秦时越已心有所属。
薛蘅冷哼一声,不为所动。
身后府门推动的声音轻轻响起,薛宜宁缓缓从中走出。
秦时越看不见众人投向他的任何目光,此刻他眼中,唯有薛宜宁而已。
薛宜宁看了眼他苍白俊美的面容,又看了眼他身后一眼望不见尾的聘礼,却不见多少欢欣。
秦时越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薛宜宁缓缓开口,语气淡淡:“小侯爷,有些缘分稍纵即逝,这世上有很多事,也不是后悔了就可以挽回的。”
“这些聘礼,还请小侯爷收回。”
她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秦时越收手紧握,强忍住喉间咳嗽的痒意,哑声道。
“薛宜宁,我此举并非一时兴起,也并非因你救我一命而报答于你。”
“我是遂我心意,求娶于你!”
“一次不成,我便求百次,百次不成,我便求千次!”
第24章
薛宜宁顿住脚步,心中震动不已,却始终没有回过身。
良久,她稍稍侧首,只淡淡留下一句:“那就请便。”
关上府门的那一刻,秦时越望着她的双眸通红,几欲令人心碎。
她强忍着心绪回到房内,忍了又忍,才没让从前那些满腹的心酸委屈溢出眼眶。
后来几次,无论薛宜宁怎样将他拒之门外,秦时越皆会在第二日送来聘礼。
可薛宜宁从无应答。
薛宜宁坐在院中,看了眼第六次被拦在府门外的聘礼。
她看了一会,回过头,看向面前小心翼翼的昆吾。
“我不是说过,不必再送了吗?”
“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昆吾忙弯腰向她揖礼,捧上一方紫檀木匣。
“薛小姐,这是爷特意吩咐人从珍宝阁拍买下来的珍宝,并说一定要送至小姐手中。”
匣子打开后,里面影影绰绰满是罕见的奇珍异宝。
可秦时越自那日说过千百次求娶的话后,便没再亲自来过。
如今也只是叫人送来这一匣珍宝,自己却从头至尾不曾露面。
若是觉得当初口不择言,他大大方方收回聘礼,永不再来。
她倒还能高看他一眼。
如今这般,究竟是何作态?
薛宜宁看着眼前的木匣,忽然觉得心口似有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心,猛然拽了一把。
窒闷之际,又泛着无法言说的难受。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除了这些奇珍异宝,他没有别的话要给我吗?”
“小侯爷心中日夜思念着姑娘,只是……”昆吾顿了顿:“小侯爷此时多有不便之处,不能亲自前来,实在是对不住您,可他心中记挂姑娘,又生愧疚,夜夜难寐……”
“行了。”薛宜宁心中腻烦,冷声打断他的话。
她心中涌上一阵酸涩之感。
不明白既然秦时越从来都不曾重视过她,为何不干脆一点,偏要这般磨磨唧唧藕断丝连。
薛宜宁冷下脸,将那紫檀木匣推回:“你回去只管告诉他,我与他缘分已断,至此与君相绝决,此后不必再来。”
昆吾不断抬袖擦着额上沁出的冷汗,苦着脸道:“薛小姐,姑奶奶!”
“断可不敢这样说,这话带回去,可不是要了我们小侯爷的命!”
薛宜宁垂下眼,冷硬下心,倒茶送客:“辛苦你了,回去吧。”
这一日,风萧雪冷。
薛宜宁练了一夜的剑。
不过一夜之后,她便又彻底放下了。
不曾想第二日一早,便见秦时越苍白着一张脸站在府门口,定定地望着她。
他双目赤红,薄唇紧抿,攀着门沿的手轻轻地颤抖,整个人即便裹着狐裘厚氅,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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