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惩罚她我信你,以后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信。”
房叶歆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陆君偃嘴唇抿了又抿,可对上的仍是无尽的沉默。
他被房叶歆这样无情的眼神折磨得心口发紧,一向从容淡定的他,第一次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竟直接崩溃地质问道:“房叶歆!你能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我也是人,也会有感情,被枕边人这般对待是会痛的。”
房叶歆半垂着眼眸,神情寡淡得近乎冷漠。
“陆君偃,就这么一会,你就受不了了?”
她抬头对上陆君偃的眼,毫不留情地说:“可是我顶着你这样的眼神,可是活活熬了三年啊。”
陆君偃一下子站了起来,连眉梢都沾上了一丝慌张:“我先走了。”
可房叶歆却不慌不忙在他身后说道:“不急,你走之前,我还有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帮我解答一下吗?”
陆君偃僵住了。
他僵硬地回过身来,低声说道:“你问。”
房叶歆静静地看他,淡淡地问道:“你爱我吗?”
陆君偃没想到她会问这句话,犹疑了一下,避开了核心,只说:“我们最合适。家世合适,你人也对我眼缘,这不就够了吗?天底下能有几个人,会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
房叶歆的眸中深处,似有黯然闪过。
她深吸一口气,又问道:“第二个问题。我们相处的这三年,你有真心将我当做你的老婆对待吗?”
陆君偃紧皱着眉,反问道:“你不是我的老婆又是谁?我们踏踏实实相处了三年,难道这些日子都是假的吗?”
房叶歆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幽幽道:“最后一个问题。我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陆君偃终于沉默了下去。
他绞尽脑汁,最后也只能连猜带蒙地说上一句:“三月初七?”
却见房叶歆复杂的神情,他心中一紧,忙就要说道:“我记错了,是三月初……”
“够了。”
房叶歆打断了他的话,目光坚决地近乎执拗。
“陆君偃,我们离婚吧。”
第20章
整个病房一片死寂。
除了陆君偃急促的呼吸声,再听不见第二种声音。
房萧早在察觉不对时,悄悄出了病房。
陆君偃倒要感谢他的体贴,才没能让他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可房叶歆却不想再陪他这般纠缠下去了。
她叹息了一声,好似真不再留恋了一般,径直说道:“你走吧,等我能从床上起来,我们就去民政局离婚。”
顿了顿,她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了,结婚证还在你那,你记得收好。到时候离婚要用到的。”
陆君偃的呼吸一滞,双眼猩红,固执地问道:“你真要和我离婚?你要知道,一直不肯离婚的人,是你,不是我!”
房叶歆藏在被子下的掌心,都险些掐出血印子,可她面上还是不动神色。
甚至还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当然了,我房叶歆从前没说过违心话,今后也不会说假话。”
陆君偃怒极反笑,一连指着她说了好几声“好”字。
便甩下一句:“行,如你所愿!”转身推开病房的门,大步离开。
在门口遇见偷听的房萧,他更是没了好脸色,冷冷说道:“你们房家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
房萧才不理会陆君偃气头上的垃圾话,见他出来,迅速挤了进去,再反手将他关在了门外。
动作一气呵成。
见状,房叶歆浅浅地抿了个笑,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房萧皱着眉走到她床边坐下,好半响才说:“歆歆,陆君偃没说错,你生日就是三月初七。我原以为他是彻彻底底地不爱你,没成想,他还是有点真心的。”
房叶歆一愣,低下头,苦涩道:“只是记住个生日而已,又不是真做了什么大事。我不过找个由头名正言顺地和他提离婚,他答对与否,都无关紧要。”
房萧一哽,看着房叶歆半天,才叹息般地说道:“我的妹妹终于想通了啊。”
房叶歆没承上他的这句叹息,只真诚地反问道:“哥,你说我当时非要嫁给一个不爱的人,是不是真错了?”
她情绪逐渐激动起来,脸上弥漫上一层血色:“我不该将陆君偃困在我的身边,我明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爱我,还糟践自己,做些我不乐意干的事情,讨他欢心。”
她猛地凑近了房萧,死死抓住他的衣领,眼底是疯狂的自暴自弃。
“你说,我是不是贱啊?”
房萧瞳孔一震,难以呼吸。
他一边用力地将房叶歆拥进怀中,不断重复着:“歆歆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是陆君偃没这福气。”
一边悄悄摁下床头的急救铃。
医生护士迅速赶到,本想用镇定剂让房叶歆冷静下来。
可她又哭又笑,连房萧都靠近她不得。
直到哭累了,又坐在床头,无论谁和她讲话,都没了搭话的欲望。
房叶歆直直地看着医生,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上辈子。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上辈子的那道声音:“去死吧,只有死了才是永远的解脱。”
房叶歆看着医生凄凉一笑,绝望而又哀切道:“医生,我的耳边又响起那道声音了,他让我去死。”
“我是不是无论怎么做,都逃不了命中注定的结局?”
她只是个女配,世界不站在她这一边,所以活该去死。
可医生忽地动了。
他松开手中的镇定剂,将双手摊开,以示无害,然后慢慢地靠近,将房叶歆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暖暖的,让人无端想要流泪。
房叶歆身体一僵,正要下意识将医生推开,却听见他笃定的话语:“不是命中注定,也没人让你去死。”
“房叶歆,你只是生病了。”
第21章
生病了?
房叶歆浑身力气在此刻悄然消散,只出神地呢喃着“生病”这个词。
所以不是命运非得要她死,而是她生病了吗?
可这世上真有一种病,能让人情不自禁想去寻死吗?
房叶歆喃喃自语,神情无比飘忽。
医生给了护士一个眼神,接过她手里的镇定剂,便轻轻地扎进了房叶歆的胳膊。
房叶歆正恍惚着,逐渐不自觉闭上了眼睛,彻底陷入了黑暗。
房萧见房叶歆好好睡去,这才红着眼靠近。
见医生面无表情地抽出镇定剂,他微微松了口气,便急切地问道:“我妹这是怎么了?什么叫做有人叫她去死?我怎么听不懂她说话了?”
医生睨了他一眼,本有一肚子气,可见他这副不似作伪的担忧表情,也知道自己接下来所科普的病,在国内根本没得到普及。
因此全部怒气只能化为一声重重的叹息。
医生沉声解释道:“我没说错,房叶歆真得了病。学名为抑郁障碍,是一种高发病、高治愈率,但低治疗接受率、高复发率的精神障碍。”
房萧听完这话,脸紧绷着。
他没听懂一个字,只记住了最后四个字。
精神障碍。
房萧眼睛一瞪,不可置信地说:“您是说我妹得了神经病!”
医生摇头,重申道:“不是神经病,是精神障碍。”
房萧挠了挠头,一脸疑惑:“精神障碍和神经病有什么区别吗?还有,医生啊,您这话可别让我妈听见了。她要是知道您说歆歆得了神经病,她肯定一扯棍子就要过来揍您的。”
医生直接一哽,深觉抑郁症还需要得到更多普及。
因此好脾气地继续解释道:“这个病在国内没几个人知道,但这不意味着得了病之后就可以不治。相反,我们还需要更加慎重地去对待这个病。”
他看了看房萧的脸色,相当直白地说:“你记得房叶歆刚才的反应吧,她说有人在她耳边说,让她去死,这就是典型的幻听。要到达幻听的程度,房叶歆的抑郁症至少已经是中重度了。”
房萧的脸色终于慎重了起来。
他没忘记刚才房叶歆反常的举动,包括她异常的情绪波动和莫名其妙的话。
国人总是对医生有着一定信任度的,哪怕医生讲的什么抑郁症,简直闻所未闻。
可房萧还是选择了相信,并且忍不住焦急地询问道:“那这个抑郁症,我们该怎么治呢?是要吃药还是做手术?”
医生视线又转回了床上面无血色的房叶歆,叹息一声说道:“这药啊,是得吃。但是,要想康复,还得靠自己。”
房萧一愣,似是无法理解,肃声追问道:“您说得更清楚一点吗?”
医生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解释道:“抑郁症的形成,就是来源于无法纾解的悲伤和压力。就算我们靠着药物将情绪暂时拉回来了,只要你妹一日心中不痛快,这抑郁症迟早都会复发的。”
“到时候,别说是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了,就算是再跳一回楼,也不是不可能!”
房萧一僵,也跟着看向床上的房叶歆。
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眸中闪过一丝痛色:“来源于无法纾解的悲伤吗?”
“歆歆,你这三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第22章
不知从何时开始,房叶歆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无人理解的婚姻生活,鸡飞狗跳地养孩子,一和其他人讲自己的苦难,就被说:“你已经这么幸福了,为什么还不满足?”
“谁的婚姻生活又是一帆风顺的?你看她家……”
诸如此类的话讲得多了,房叶歆就再不对人讲自己的心里话了。
时间一长,她就从“我怎么做才能唤回陆君偃的心”变成了“我真的配得到陆君偃的心吗”。
没有人在这个时期,能够救救她。
她一个人慢慢往下坠,坠入黑暗,坠入深渊。
她在想。
如果就这样睡去,是不是就真解脱了?
别来救她了,就这样让她安静地再休息一会吧。
可是一道悲切的声音始终在她耳边盘旋。
那人坚定地、不断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歆歆,妈求你了,你快醒来吧。”
“歆歆,妈现在知道你有多难过了,以后咱们四个人一起过,不要陆君偃了,行吗?”
不要……陆君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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