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杂乱无章的触感渗透在每一个细胞,变成骤然的滚烫。
原本压在下面的人翻了个身,想要拿回这场关系里的主动权。
黎姝只在高中那两年被他抢过风头,之后她就不再甘于人后,即使是现在,她也要压他一头,这是他欠她的。
女人毕竟身轻腰细,轻易被人握个腰就能顺势将人压下。
她怎么又看到吊灯了?
常年身居高位的人还没学会如何仰视人,更何况又是第一次,他要是露了怯,往后保不齐会怎么被她笑,应该由他主导。
……
翌日,楼下大门口清脆的门铃声还在持续响着。
男人推开卧室门,又轻轻掩上,一路将从卧室到楼梯地上散落的衣服一一拾起,搭在扶手上。
小琴是被桂姨推荐过来别墅试岗试菜的保姆,过来的时候已经确认过门牌号,可一直到现在,她按了三次门铃都没人开门。
门口站着的小姑娘猜想应是主人不在家。
转身欲走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男人一身墨黑色丝绸睡衣,轮廓深邃俊逸,眉眼中又透着一股清淡疏远,是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优越气质。
就是下颌有些抓伤,反而添了些野性。
温跃青只扫了一眼,将人领进来。
小琴自觉套了鞋套一路跟着男人进屋,眼神不敢乱看,却又忍不住有些在意。
岛台旁是碎掉的玻璃杯和未干水渍,沙发的抱枕都被扔在了地上,客厅某处还散落着男人的领带和西装外套,茶几上一些零零散散小物件都歪歪斜斜躺在地毯上。
像是……刚刚经历过一次家暴。
温跃青从容坐上沙发,抬眼看了下来人。
昨天他托沈吾之给他找个不错的保姆,应该就是她了。
眼神又往最近的茶几台面上找了找,终于在茶几底下找到那裂开的金丝眼镜。
一边镜片碎裂明显,没法戴了,男人抬手将它搁在沙发上。
再次看向小琴时缓缓动唇,“会煲汤吗?”
番外:if线(一)汪汪队立大功
从六月中旬起,风阳湖一带遭受持续强降雨袭击,七月下旬多地发生洪水淹涝险情全面拉响抗洪警报,八月四日晚上,金州决堤。
人民解放军接到上级指令,迅速安排连队战土直奔金州抗洪抢险一线,军人们身扛沙包在泥水里来回穿梭,用血肉之躯连成一道人墙,守护着身后万家灯火与希望。
本次洪灾成为史上持续时间最长、范围最广、雨量最大的汛情。
据统计,全国共有29个省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洪涝灾害,受灾面积3.18亿亩,受灾人口2.23亿人,死亡4150人,房屋倒塌685万间,直接经济损失1660亿元。
洪水过后,连队战土们继续留在金州帮助当地居民进行灾后重建工作,彼时,唐澜芳和温若岚都还是全职家庭主妇,带着孩子们随军暂居于此。
……
秋日,浮动着的白云温柔如絮,院子里梧桐的枯叶正在秋风里忽闪忽闪地飘落。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嘞~”
门外,由远到近传来卖冰糖葫芦的熟练吆喝声。
居民开始重拾生计,这无疑是个新生活的好兆头。
卧室,摇篮里的小团子已经睡着,小嘴巴还无意识咂吧着,像是在回味刚才喝的奶粉味道,一只软嫩嫩的小手还握着沈吾之的手指。
五岁的沈吾之靠在摇篮边,眼神干净又明亮,弯腰亲了下弟弟肥嘟嘟的脸蛋才小心翼翼将手指抽出来。
出了房间经过走廊,到达另一边房间,门没关。
沈吾之推门走进去。
唐澜芳正在床上午休,旁边还躺着一个大点儿穿着花裙子的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时而踢踢脚,玩玩手。
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
看见门口的沈吾之,正要欣喜张嘴叫他。
沈吾之连忙将食指比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吵醒唐澜芳。
黎衾乖乖听他的,只是用黑亮亮的大眼睛目光追随他进来,那樱桃一样粉嫩的小嘴越咧越开,笑嘻嘻的。
为了方便相互照应,再加上住房紧张,两家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这个时间,更大点儿的黎姝已经出门给黎显林帮忙去了,她说她也想给爸爸出力。
沈吾之走到床边蹲下,趴在高高的木床床沿边,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脸,“小衾怎么不睡午觉?”
床上躺着的跟瓷娃娃一般漂亮精致的小朋友只是乐呵呵笑着,两颗浅浅的梨涡格外动人甜美。
黎衾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今天睡眠公公为什么不来找她,可能去找别的小朋友了吧。
沈吾之望了眼窗外,由近渐远的吆喝声仍在耳畔,他柔声问:“小衾想吃糖葫芦吗?”
一听见糖葫芦,原本就好看的眼睛一下更亮了,黎衾学着他悄悄说话,“想。”
自从从金陵来到这边,大家的吃穿用度都和土兵们一个标准,这对小沈言川倒是影响不大,喝奶就行。
大孩子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别的好吃的了。
“那你在这里等着,哥哥给你去买。”
怕那卖糖葫芦的先生走远,沈吾之快速跑回温若岚房间,吃力地搬了把大椅子放在衣柜前面,抬脚踩上去,小手使劲往衣柜顶上够,终于摸到一个铁盒子。
从里面拿了两个硬币攥在手心,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大门口。
透过窗棂,院子里那棵五颜六色的大乌桕像是大自然打翻的调色盘,给透蓝的天空点缀出火红,树枝沙沙摇曳着,微风也很凉爽。
黎衾侧着脑袋往旁边看,她的大懒虫妈妈还在睡觉。
小家伙挪了挪脚,身子一点点滑向地面踩在软胶拖鞋上。
成功下床。
她要出门去找哥哥。
妈妈说不能随便出院子,可黎衾实在有些太着急,脚还在门框里面,身子已经探出去大半,专注等着不远处的沈吾之带糖葫芦回来。
一脸落魄的陈根发路过时,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认识这个孩子,是那个姓黎的小女儿。
他刚刚才去部队闹过一趟。
什么人民子弟兵,什么军民鱼水情深,通通都是假的,骗人的。
陈根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小时候家里穷没读过书,自已就一直帮着家里种地,后来到了娶媳妇儿的年纪,老两口用攒了大半辈子的血汗钱给他讨了个隔壁村的姑娘,也跟他一样没读过书。
成家了有了自已的田,两口子就一心经营那点地,不久就生了个儿子,他婆娘在一次打理菜园时被蛇咬了一口,农村人遇到蛇是常有的事儿,陈根发没太在意,就让她自已在伤口上涂点唾沫消毒,等他锄完地回来时人已经没了,就倒在屋门口。
只留下儿子和他相依为命。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当时那样危急的情况下,如果那个姓黎的军官能先救他儿子,而不是那个已经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他就不会失去自已的孩子,失去生活唯一的希望。
就近原则,一视同仁,说得好听,身陷险境的又不是自已孩子,怎么会把人命当回事儿。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如果他注定要孤家寡人的话,凭什么那个姓黎的就能纵享天伦之乐,天道不公。
凝着那小小背影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男人脚步一点点靠近那个背影时,手心都在冒着汗。
“汪!汪汪汪!”
身后几声声振屋瓦的狗吠吓得黎衾身子一颤,失了重心一屁股跌在地上,看见身后站着人。
不远处的沈吾之也听见狗叫声,刚才他就瞧见小朋友扒在门框边等他了,怕狗伤人,拿了糖葫芦急忙扭头,看见已经摔在地上的黎衾和陈根发,快步跑过去。
伸手将黎衾扶起来,又给她拍了拍小屁股上的灰泥,男人伸出一半的手僵在空中,又不着痕迹收了回来。
沈吾之看见这个动作,只以为是他要扶黎衾,礼貌道谢,“谢谢陈叔叔。”
说完又低头看着黎衾,耐心引导,“我们小衾应该说什么?”
屁股还痛着的小朋友仰头凝着沈吾之,又看向面前的陌生男人,学得有模有样。
“谢谢陈蜀黍~”
眼前身姿挺正的小少年看着就跟自已儿子一个年纪,身高也差不多,只是,他好像比他幸运。
陈根发克制着颤声问:“你……认识我?”
这段时间爸爸和黎伯伯因为这次任务天天泡在脏水里,脚底泡得又肿又烂,身上也全是伤,他和妈妈都很心疼担心他,每次就隔得远远的看他工作。
沈吾之记得这个叔叔在大坝上痛哭流涕的样子,他问过母亲,母亲说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很伤心。
“吾之,如果你有能力的话,一定要保护好那些你在意的人。”
这是妈妈那天对他说的话。
沈吾之轻点了下头。
就在陈根发以为他是撞破了自已对黎显林的怨恨时,面前的小男孩冲他抬起了手。
“叔叔,你吃糖葫芦吗?”沈吾之举着那根色泽鲜艳的糖葫芦,眼神真挚,“糖葫芦是甜的,吃了就不难过了。”
他一直像一抹幽魂,游荡在暗河深渊里找不到出口,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家园重建的万家灯火里独独没有他的,刚才,自已竟然企图再灭一盏。
内心的矛盾纠缠,那些未愈的伤口撕裂出淋漓的鲜血,直到从眼里流出来,化作泪水,在两个小孩子面前情绪破裂,又狠狠压抑着。
沈吾之牵着黎衾进屋时,小朋友的眼睛还在往后看。
他知道,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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