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没多想：“行，车就停在这儿，你逛完了回来找我们。”
分开后，叶臻臻去排队买离开的火车票。
从火车站出来，天又下起了雨。
叶臻臻顶着挎包，冒雨跑到停车地点，却发现早已没了车子的踪影。
她拦住路边急匆匆收摊的小贩询问：“大哥，这边停着的吉普车去哪了？”
小贩推着板车着急离开，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说：“车早走了。”
叶臻臻被楚寒丢下了。
下雨没车，她只能走着回去。
回去的路几十公里，雨越下越大，走到一半，天黑了，雨也越下越大。
黄土路泥泞，随后有塌方的危险，没有办法，叶臻臻只好躲进路边的破庙，凑合一晚。
第二天。
叶臻臻又渴又饿，走到傍晚，迎着一路的狗叫，终于到了家属院。
这个点，家家户户在做晚饭，矮矮的烟囱飘出菜香味，叶臻臻忍不住吞咽了喉咙，加快脚步回家。
发现家里点了灯，她更急切推门进去。
进屋才发现，苏明月睡在她的床上，盖着她的被子，窝在她男人的怀里。
而那从不进厨房的楚寒，竟端着一碗粥，亲自喂着。
满室的温馨，更映衬出叶臻臻的狼狈。
她盯着两人不说话。
妻子不在，和大姨子共处一室，搂抱着喂粥，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知会有多难听。
似乎是也察觉到了自己做法不妥，楚寒难得主动解释。
“昨天的雨太大，明月家房子塌了，还砸伤了她的手，她现在怀着孕，一个人难过，我就把她接了过来。”
昨夜暴雨，楚寒担心惦记苏明月难过，却完全忘记自己老婆还没回家。
叶臻臻身上滴着水，悄无声息在地上聚成一滩。
察觉到她的沉默，楚寒轻咳一声，把手里的粥放到桌上，转头拿起军装外套。
“你们姐俩住家里，我去部队和那帮新兵蛋子挤大通铺。”
叶臻臻知道，楚寒只是怕她吃醋吵闹给他丢人，才退了一步。
但她已经不是那个满心爱他的叶臻臻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面无表情开口：“没事儿，你留下吧，姐姐现在身子不方便，你是个男人，还会开吉普车，有急事方便照顾。”
“我去卫生所住，那有单人宿舍。”
她敷衍了两句，楚寒就顺势没走了。
叶臻臻压下眼底的嘲讽，连身上的湿衣服都没换，拿上自己东西就离开了。
日子又过了半月，期间，叶臻臻都没回家打扰那两人。
转眼就到了国庆节。
改革开放后，祖国的建设发展越来越好。
大家的日子更有奔头，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挂满了红旗和红灯笼。
部队也给家属们准备了聚餐，叶臻臻这才又和楚寒碰了面。
苏明月老公还是没回来，席上楚寒一直照顾着苏明月。
“这芋头排骨我记得你最爱吃，你尝尝。”
“喝点水，温度刚好。”
“你是孕妇，不能吃凉拌的黄花菜。”
楚寒熟悉苏明月的口味，知道她爱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夹菜递水，有求必应。
叶臻臻就坐在他身边，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不知道的恐怕真会以为，他和苏明月才是两口子。
叶臻臻依旧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吃饭。
可桌上的一位心眼直的婶子，却大咧咧喊了出来：“陆营长这端茶倒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和苏明月是两口子。”
“对了，我还听说你把苏明月这个大姨子接到家里照顾，把自己老婆挤去宿舍住了，这事是真的吗？”
饭桌上人多，苏明月的脸顿时就挂不住。
一双眼中浮起水雾，委屈着抹眼泪。
“我也不想打扰妹妹跟妹夫，但实在是男人不在家，房子又塌了，我的手也受了伤，要不是无处可去……”
她话锋一转，突然抬眼看向叶臻臻。
“倩倩，你要是不高兴，要不我还是搬回去吧，房子塌了一半，也是能住的。”
叶臻臻还没说话，楚寒就急了。
“胡说什么，房子塌了怎么能住？你现在还怀着孩子，要是出点儿什么事，等卫国回来，我怎么跟他交代？”
说着，他转头看向叶臻臻，眼含警告。
“我们是一家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瞧瞧。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就已经被警告。
叶臻臻不动声色地减去眼底情绪，再抬头又变成了那副温和平静的样子。
“你说得对。”
话落，有人小声嘀咕：“陆营长媳妇可真大度，换我可不乐意。”
叶臻臻假装没听见，继续吃饭。
她不是大度，只是不在意了。
小插曲被揭过，饭桌上又恢复了一片热闹。
楚寒不知怎的，一直闷头喝酒，众人散伙时，他已酩酊大醉。
几个热心肠的老哥想着小别胜新婚，不顾叶臻臻阻拦，强行把人送到了她卫生所的小单间里。
楚寒长手长脚，一个人就霸占了她的铁架子小床。
入秋了，天凉。
叶臻臻本想帮他盖个被子，却在靠近时意外听到一声含糊的梦呓。
起初她还没听清，俯身凑到他嘴边，“明月”二字，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耳中。
叶臻臻直起身，平静的望着酣睡的楚寒，心底再无一丝波澜。
只轻轻说了一句：“楚寒，很快，你就自由了。”
叶臻臻转身出门，在中药房凑合了一宿。
第二天早早就去食堂领了早饭，她回宿舍时，楚寒已经醒了。
他正坐在床边，桌上还摆着她买的火车票，一见她回来，就锐利质问：“你去首都干什么？”
叶臻臻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楚寒质问她，是在担心什么？
是怕她去首都闹，对苏明月不利吗？
但她还是咽下了到了口中这些话，因为问到答应也没有意义。
叶臻臻放下早餐，若无其事上前收起票：“没什么，卫生所外派我去学习，我提前准备了车票。”
“先吃饭吧。”
叶臻臻递上筷子，她的神态太过自然，楚寒便没再深究。
随后又是小半月过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叶臻臻的辞职审批已经通过了。
接班的卫生员虽然还没掌握全部技巧，但叶臻臻贴心地给她留了笔记。
看着那一行行娟秀的字体，接班的卫生员叹了口气：“苏大夫，你的膏药和针灸术，我家做了几十年中医的爷爷都自愧不如，你离开卫生所真是太可惜了。”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叶臻臻。”
叶臻臻回头，就见楚寒走了进来。
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却没在意。
只是催促叶臻臻：“明月最近吐的厉害，什么都吃不下，你跟我回去看看。”
原来是为了苏明月，难怪楚寒主动来找人。
叶臻臻已经见怪不怪。
她把手里的册子推给接班的卫生员，耐心叮嘱：“你先自己看看，有什么不懂的，你再问我。”
说完，她背起药箱，路过楚寒。
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走吧。”
一进家门。
叶臻臻发现屋子完全变了样。
之前空荡荡的屋子，现在塞得满满当当。
除了苏明月买的缝纫机，又多了钻石牌电风扇，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台昂贵的雪花牌冰箱。
看着床边的毛绒地毯，叶臻臻下意识捏紧了药箱背带。
苏明月见她回来，作势就要下床，被楚寒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
“你坐着别动，当心身体。”
紧张的模样，就好像苏明月是个瓷娃娃。
叶臻臻面容平静，从药箱里拿出脉枕，垫在了苏明月手腕下面。
后者捂着心口，表情痛苦，像是在强忍着不让自己干呕。
楚寒见状，立刻拿出了腌渍好的梅子干，直接喂到了苏明月唇边。
苏明月吃了梅子干，神情松懈下来。
“好多了，谢谢陆大哥。”
说完，她又抚着肚子，笑着朝叶臻臻解释：“倩倩，你千万别介意，这孩子闹得厉害，胃里总是泛恶心，就只有吃点酸的才能好。”
叶臻臻认真把脉，没有多余的反应。
只淡淡说：“孩子很好，你害喜可以多吃点酸的新鲜水果，正好有冰箱，方便储存。”
楚寒闻言，直接说：“那你陪着明月，我去买。”
话音未落，他就转身出了门。
楚寒一走，苏明月就立马换了一副样子，搓着手腕处叶臻臻刚碰过的地方，斜睨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叶臻臻，楚寒对我这么好，你真的不在乎？”
苏明月挑衅，叶臻臻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平静开口：“我在不在乎，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便收起药箱离开了。
活了两辈子，她其实很疑惑，明明是亲姐妹，为什么苏明月从见到她的那天起，就对她有敌意？
有时候，苏明月眼里还有她看不懂的嫉妒。
可苏明月才是那个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自己有什么值得苏明月嫉妒？
想不通，叶臻臻也懒得去想。
……
转眼，就到了离开的前一天。
叶臻臻想着，自己去了首都，恐怕就很难再回来了，于是就又去了镇上，给姥姥买了很多纸钱。
没想到，却在供销社遇到了楚寒和苏明月。
苏明月和楚寒一起站在橱窗外，面前是一排排奶油蛋糕。
楚寒指着最贵的那种蛋糕对苏明月说：“你想吃，那就买。”
卖货员喜笑颜开：“同志，您对媳妇儿可真好。”
他的手臂始终护在苏明月身后，听到这话，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反驳。
叶臻臻就站在他们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
她没上前，沉默转身，只当没见过他们。
回到卫生所。
叶臻臻正好遇上来看病的政委媳妇。
对方是个热心的嫂子，叹着气，满眼怜悯：“苏大夫，你和陆营长的离婚报告批下来了，我家政委让你们有空去拿离婚证。”
叶臻臻笑着点头。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当即决定，下班后就去叫上楚寒，一起去领离婚证。
下午五点。
叶臻臻回到家，推门进屋，刚喊了一声：“楚寒……”
却见楚寒和苏明月紧挨着坐在桌前，他正笑着给苏明月地上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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