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之前爹娘的话又在耳边,而现在,这又算得了什么?
储秀的眼泪落下,丫鬟已经追上:“四奶奶,这会儿,该去转棺了。”
这也是丧家该做的事情,储秀应了一声,擦掉眼泪,也就往灵堂走去。
上香,转棺,储秀如同每个苏家儿媳一样做着该做的事情,苏太太十分伤心,自然这主持丧礼的,就是苏大奶奶。
见储秀呆呆地坐在那里,苏三奶奶端过一杯茶来:“累了吧?公公去世,总要办得风光。”
“多谢三嫂。”储秀欠身说了一句,就听到苏二奶奶在一边哼了一声,接着苏二奶奶阴阳怪气地说着:“三婶婶,你对四婶婶,可真好啊。”
“我们嫁到同一家来,就是一家子,对四婶婶好一些,天经地义。”苏三奶奶笑着说了一句,苏二奶奶的眼却看着储秀,仿佛想把储秀看得清清楚楚,储秀垂下眼帘,只觉得好笑。
储秀的辩才很好,不然也不会在书院论道时候,能说得众人都哑口无言,但是现在,储秀不愿意和苏二奶奶辩解一番,辩解赢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什么时候,才能像那些飞鸟一样自在。
自在地想着自己的学问,而不是现在这样,要陷入这样的算计。
办丧事大家都忙碌,苏参是举人,那些来吊唁的,多是冲着苏参来的,因此苏参也和储秀也不能常见面,这夜苏参好不容易才回到屋内,见到储秀,苏参就对储秀道:“这些日子也很忙碌,我托大嫂多看顾着你些,还被大嫂笑话了。”
“我晓得,你辛苦了。”储秀的声音让苏参看着她,接着苏参就轻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还是在背后说你什么了。”
“你在这说什么笑话呢,谁敢欺负我?”储秀抬头看着苏参,接着储秀就道:“我只是听到二嫂和二哥在那争吵,商量着家里的产业,还有三嫂那时时的示好,我就觉得,我们为什么,会陷入这样的争斗。”
苏参了解储秀,晓得她是最不爱和人争的性子,于是苏参对储秀道:“对不住,这事儿,确实是我的不是,我也没想到,二嫂会先说出口。”
“二嫂想要分些产业,也是人之常情。”储秀淡淡地说了一句,苏参已经看着她:“你原先,可是最不喜欢这些事儿了。”
“我也要穿衣吃饭。”储秀这句,仿佛什么都没说,又似乎,什么都说了。苏参看着储秀,很想叹息,但苏参没有说出口。
“对不住,我晓得,你已经为了我,付出很多了,但我这心里,还是难受。”储秀甚至开始怨恨起来,怨恨自己做了女人,若自己是个男人,自然能撑起门户,而不是这样。
“我,”苏参只觉得头疼得很厉害,储秀的泪落下,接着储秀飞快地把眼泪擦掉,储秀太聪明了,因为聪明,才察觉到这样的无能为力之下,让储秀的眼泪落下。
而苏参没有错,自己的爹娘也没有错,在这样的世道下,爹娘选的,给自己选的这条路是最好的,也是最让众人羡慕的,但自己要的,从来就不是这样一条,众人羡慕的路。
储秀模糊地想着,却想不出来为什么,看着苏参面上的难受,储秀只能安慰他:“你先歇着吧,总要把公公的丧事tຊ办完。”
办完丧事,才能谈分家的事情,而苏参,就要去面对兄弟之间的争执。苏参点头,也就躺下歇息,储秀在一边,拿起针线开始做,做了几针,储秀就看着搁在梳妆台上的,自己那些笔墨。
储秀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些笔墨,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撕了烧了,好让自己不要去想,想这些不该自己去想的事情。
“姐姐。”蔡玉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储秀急忙放下这些笔墨,走到门外对蔡玉芬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娘说,表哥这些日子来都没有好好地吃饭,好好地歇息,让我给表哥送些吃的。”蔡玉芬把一个食盒送到储秀面前,储秀接过食盒,就对蔡玉芬道:“你也进来吧,我们难得说说话。”
蔡玉芬应是,也就跟储秀进到屋内,帐子放着,苏参还在沉睡,蔡玉芬一眼就看到了梳妆台上的那些笔墨,拿起来就看到似乎有撕过的痕迹,蔡玉芬不由看向储秀:“嫂嫂,你怎么要把这些东西给撕了。”
“我前面二十年,无忧无虑,自问学问不输给男子,但这会儿,却被困在这后宅之中,纵有无数才华,却……”储秀的声音已经哽咽,蔡玉芬的眼睛瞪得很大:“姐姐,你不要这样想,不要这样想。”
“我很难过。”储秀十分坦白地说着,这样的事情,让蔡玉芬的眼泪也落下:“姐姐,你没有错。”
“那是不是就要说,是你表哥的错了?”储秀反问,蔡玉芬摇头:“表哥也没有错,连伯父伯母都没有错。”
大家都没有错,那错的是什么,储秀和蔡玉芬都有答案,但那个答案,她们二人不敢说出来,错的,自然是这世道,这世道错了,既然让女子困于家中,却又让女子生出才华来,甚至,是比男子更为出色的才华。
“我若没有这样聪明,是不是就会好上许多,只会像大嫂一样,为大哥操持家务,会像二嫂一样,热衷于争抢家业,或者,就像三嫂一样……”储秀喃喃地说着,蔡玉芬哭了,她甚至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哭,只能沉默流泪。
第490章 番外储分家
“你这孩子,哭什么呢,我比很多人都幸运。”这是实话,储秀虽然有怨气,却也晓得,若不是苏参,自己不会过得这样好,过得这样开心,可是人生在世,有时候还是谁想要一些,一些让自己更为快乐的事情。
“姐姐,我一直都很仰慕姐姐你。”蔡玉芬握住了储秀的手,储秀低头看着她:“你仰慕我什么,在别人眼中,我虽有才,却终究可惜。”
这是有人说过的话,说储秀虽然有才,却只是个女子,一个女子,这样有才做什么,不过是让男人们难做,不过是让男人们不敢娶她。
甚至,储秀偶尔也能听到父亲在那对自己的母亲叹息,可惜自己,不是个男儿身。
可是,偏偏是储秀,是储秀这样的人,站在了更高的地方,储秀从来不把这些人的话语看在眼中,但现在,储秀晓得,自己不能不把这些人的话语,看在眼中了。
“谁在外面说话。”苏参的声音传来,蔡玉芬高声地道:“是我,表哥,我娘说,见你这些天都没有吃好睡好,才让我送吃的过来。”
“那我要多谢姑妈了。”苏参已经站起身,走到桌子前,储秀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对苏参笑着道:“这些吃的,都是你喜欢的。”
“鱼丸,我喜欢吃。”苏参已经端起一碗鱼丸汤,喝了两口,接着就放下:“好鲜啊。”
“我娘自己做的。”蔡玉芬在一边笑着道,苏参又端起一样:“难怪都这样好。”
“表哥,我和表嫂说话,有没有吵醒你。”蔡玉芬忐忑不安地问着,毕竟储秀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不再是原先,蔡玉芬想说就说话的人。
“没有吵醒我。”苏参说着就道:“我这三年都要守孝,已经和山长说过了,去书院里面做教习。”
“那就是,姐姐要离开了?”蔡玉芬的声音不由变大些,苏参点头:“是,我们要搬到书院边上去住,到时候,租个小院子,然后,雇个做粗活的婆子就够了。”
“可惜姐姐家的那个院子,不然,就住在那里,还能省了租钱。”蔡玉芬叹息地说着,那个院子,这会儿已经是储家父母过继来的嗣子的了,他会在那里成亲生子,然后为储家父母养老送终。
储秀想到自己的屋子,这会儿已经改了,据说要和父亲的书房一样,打成一个套间,好让那个兄长成亲生子。毕竟一个套间,小夫妻生活也方便些。
就像储秀和苏参婚后住的这个,也是个小小套间,夫妻住得确实舒服。
“我们到时候租好了院子,安顿下来,你啊,也就过来玩。”苏参笑嘻嘻地说着,蔡玉芬点头笑了:“好,我一定过来玩。”
“你不科举了?”等蔡玉芬离开,储秀才这样问了一句。
苏参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储秀,似乎没有想到储秀会问出这么一句,接着苏参就笑了:“你晓得,我的才学不过平平,即便中了进士,也就是从七品官儿做起,奔波半生,不过让朝廷多了个庸官而已。”
“你的……”储秀打断苏参的话,苏参已经在摇头:“你不要劝我了,我没有那么高远的志向,况且,我能去书院里面,等以后,还能接了山长职位,以后呢,多养出几个有才学的人,胜过朝廷多了一个庸官。”
见储秀还想再说话,苏参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你不要觉得,我这是为了你,其实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我所求的,并不那么多。”
储秀的眼泪落下,苏参伸手替她擦眼泪:“世道如此,我晓得,你已经很憋屈了。”
“既然如此,那等到你去了书院,我们就住在那小小院子,然后,看你还能培养出几个学子来。”储秀擦掉眼泪,对苏参笑着说。
“是,到时候,你想去论道也好,还是要去做别的也罢,书院之中,没有人拘束你。”苏参脱口而出,储秀要努力忍住,才能不让眼泪继续落下,即便苏参说得是对的,但储秀晓得,丈夫还是为了自己,牺牲了一部分。
可是,夫妻,不就是该这样吗?互相扶持,互相让步。
苏家的丧事按部就班地举行着,苏二奶奶不时地和苏大奶奶说些什么,而苏三奶奶也常常来寻储秀说话,储秀只当这些都没发生,依旧和苏参一起,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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