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茶几上传来了铃声。
想起两小时前接到凌怀瑾的电话，他脸色一暗，立刻驱车赶了过去。
天气预报总有时候不准，原本该明朗的天突然阴了下来。
压抑的密云像淤积在沈凝娇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她裹着被子，不肯下楼。
脚步声慢慢靠近，最后停在她的面前。
凌怀瑾放轻了声音：“去吃饭吧。”
沈凝娇闭着眼，充耳不闻，用沉默对抗着对方的霸道。
凌怀瑾神情微顿，俯身掀开被子，拿过一旁的羽绒服将人裹住后抱起朝外走。
“你走不动我可以抱你，要是没力气拿筷子，我也可以喂你。”
听到这话，沈凝娇愣住。
看着那张脸，她不知怎么的红了眼。
六年了，她始终看不透这个男人。
凌怀瑾将沈凝娇轻轻放在椅子上，将挑出刺的鱼肉喂给她。
沈凝娇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扭过了脸。
眼中的泪水却因为她这个动作而淌过脸颊。
凌怀瑾蹙眉去擦：“哭什么？”
沈凝娇抿抿唇，堪堪开口：“我想走。”
他很快就要做别人的新郎，继续留在这儿只会加重她的罪恶感。
可就是这三个字像是掀起了凌怀瑾的怒火。
他攥着筷子，语气渐冷：“是想走，还是想去找叶明辰？”
沈凝娇眼眸一暗：“都想。”
“咔”的一声，凌怀瑾手中的筷子断成两截。
他一把将沈凝娇扯进怀内，寒冽的目光像是一个牢笼：“我不准！”
话落，凌怀瑾扶住她的后颈狠狠吻住她泛白的双唇。
突然而至的窒息感让沈凝娇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想推开，双臂却被死死锁住。
带着丝发泄怒意的吻辗转到她下颚也不见停止。
直到脖子传来温热的湿润感，沈凝娇浑身一颤，用尽全力挣开。
“放开我！”
挣扎中，她“嘭”的摔倒在地。
凌怀瑾回过神，心猛地一窒：“沈凝娇！”
懊恼间，他慌忙去扶地上的人。
沈凝娇却躲开他的手，扶着椅子艰难站起，孱弱的身躯不断颤抖着。
记忆中的她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接受，突然的抗拒让凌怀瑾脑子有些空白。
“别再碰我，求求你……”
沈凝娇紧抓着衣领，仿佛在竭力遮住什么不愿让人看见的东西。
凌怀瑾的心好像也被紧紧捏着：“好，我不碰你。”
话音刚落，门铃忽然响起。
他敛去眼底情绪，走去开门。
当看见外面的人时，凌怀瑾脸色一黑：“是你？”
叶明辰冷声道：“我来接凝娇。”
凌怀瑾却直接关上门。
可沈凝娇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将手卡在门缝间，白皙的手背霎时添了道红痕。
第十八章 远方
“凝娇！”
“凝娇！”
两道都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
沈凝娇忍着手背的钝痛，抬眼望着叶明辰：“带我走。”
她不想在待在这儿。
看到这里每一件东西，哪怕空气都能让她想起那些不愿回忆的画面。
她真的累了，怕了……
看到满眼哀求的人，叶明辰心不由一刺：“好。”
他轻轻握住沈凝娇冰凉的手，目光中带着连自己都为察觉的怜惜。
这一幕想岩浆泼进凌怀瑾眼中，灼痛难忍。
他抓住沈凝娇的手腕，一字一句：“沈凝娇，你忘了吗？你爱的人是我，”
沈凝娇望向他：“所以呢？”
凌怀瑾一怔。
“因为你笃定我离不开你，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我困在身边吗？”沈凝娇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
每个字都像石头狠狠砸击着凌怀瑾的心，疼痛中又带着无法压下的恐慌。
沈凝娇抽出手，往叶明辰身边后退着：“我不想死的时候还被你当做林雪瑶的影子，凌怀瑾，我们断了吧。”
似曾相识的话在凌怀瑾耳畔回荡，讽刺又荒唐。
他僵在原地，只觉身体被冰封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两人并肩离开。
迎面吹来的风扑在凌怀瑾身上，可带来的寒凉远不及沈凝娇的话。
载着她的车子渐渐远处，轮胎印一路延伸到他似乎永远到不了的远方……
车上。
沈凝娇靠着车窗，依旧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
叶明辰看了眼后视镜中两眼通红的人，放轻声音：“还好吗？”
沈凝娇嗯了一声，似乎不愿多说什么。
她呼出口浊气，疲倦地合上眼：“叶医生，谢谢你。”
叶明辰微微抿了下唇：“好好休息吧。”
沈凝娇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将所有情绪压在了心底。
半小时后，车子在家门外停下。
叶明辰率先下车，脱下大衣裹住只穿了件毛衣的人。
清新的柠檬味钻进沈凝娇的鼻子里，她说了声谢谢后又道：“我以为医生身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闻言，叶明辰笑了笑：“饿了吗？”
沈凝娇点点头，拿起椅子上的毛线进了屋。
两点过后，太阳终于出来了。
沈凝娇原本想出去的念头因为凌怀瑾也打消了，抱着暖水袋坐在阳台晒太阳。
叶明辰坐在一边，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她手中。
“好奇怪。”沈凝娇突然说。
叶明辰问：“怎么了？”
“我觉得我有很多事都没做，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沈凝娇看着手中的橘子，语气有些低落。
没等叶明辰开口，她又道：“算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说完，沈凝娇将橘子塞进嘴里，咬了口后纠着脸：“有点酸。”
看着她跟个孩子一样，叶明辰心里掠过丝从未有过的安心。
只是在想到不久的将来她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目光瞬时黯淡。
他是医生，已经见惯了生死。
可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愿去面对未来的离别。
“凝娇。”叶明辰轻轻叫了声。
沈凝娇看向他，等待着他下一句话。
叶明辰沉默了几秒，指腹摩挲着橘子皮。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第十九章 自作自受
听到这话，沈凝娇神色微微一怔，半天才点点头。
这四个字在她遇到凌怀瑾后相信了。
有时候一眼，真的就是一辈子。
叶明辰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沈凝娇也有些乏累，靠着椅背休息。
忽然，叶明辰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起身回房才按下接听键：“妈，什么事？”
“明辰，你什么时候回家啊？”叶母问道。
叶明辰看着沈凝娇：“今年我不回去了。”
叶母愣住：“你都好几年没回家过年了，今年又轮到你值班吗？”
闻言，叶明辰迟疑了片l̶l̶l̶刻才道：“女朋友生病了，我要陪着她。”
听到这话，叶母语气一下拔高：“你交女朋友了？多大了？性子怎么样？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她叫沈凝娇，二十六岁，是个很好的女孩。”叶明辰压低的声音多了丝沙哑，“她得了血癌。”
电话那端的叶母陷入了沉默，将近半分钟才传出有些哽咽的声音：“初三我去看看你们。”
“咳咳咳……”
通话被沈凝娇的咳嗽声打断。
叶明辰连忙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帮她顺气。
沈凝娇喘息着，见手里没血才稍稍放些心。
她抬起头，声音有些虚弱：“刚刚我听见你叫我了。”
“嗯。”
沈凝娇望了眼远处的高楼，还是生了想出门的念头。
她换了身衣服，叶明辰把准备好的围巾和毛线帽给她戴上。
看着面前眉目温柔的人，沈凝娇眼神恍惚了瞬。
有那么一刻，她看到了从前的凌怀瑾。
他也曾对自己这么体贴……
见沈凝娇突然红了眼，叶明辰一怔：“不舒服？”
沈凝娇慌忙垂眸摇摇头。
她在想什么，怎么还去想念凌怀瑾，又怎么能把叶明辰当做他。
叶明辰将围巾多绕了圈，盖住了她大半张脸：“想去哪儿？”
“南湖公园。”沈凝娇回答。
……
风吹着窗帘，偌大的客厅一片死寂。
凌怀瑾坐在餐桌前，面对着早已凉透的饭菜，一根根抽着烟。
他看着不久前沈凝娇坐过的椅子，布满血丝ʟʟʟ的眼眶忽的一酸。
他不禁去想，过去的日子里，沈凝娇是不是也像这样孤独的等着他。
“因为你笃定我离不开你，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把我困在身边吗？”
沈凝娇的话一遍遍在耳畔回响，震的凌怀瑾指尖颤了颤，烟灰散落在地。
他深吸了口气，捻灭烟上了楼。
房间依旧空空荡荡。
自从沈凝娇自杀被送往医院后，凌怀瑾就没回来过。
他坐在床沿，手慢慢抚上沈凝娇躺过的一侧。
隐约中，他好像感受到了一点沈温。
而这丝沈温就像把钥匙，打开了凌怀瑾这六年的记忆。
沈凝娇的喜怒哀乐，每一幕画面慢慢渗透他的心，掏空了般的剧痛在身体中漫延。
连每一口的空气仿佛都在嘲笑着他的自作自受。
良久，凌怀瑾才从痛苦中清醒，他环顾了眼房间，起身快步下楼。
上了车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地朝沈凝娇所在的地方开去。
他要告诉沈凝娇，他早就没把他当做林雪瑶的影子。
他早就爱上了她！
第二十章 不速之客
南湖公园。
广场上很多嬉笑玩闹的孩子，轻快的笑声似是也感染了沈凝娇，让她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嘴角。
只是看到蹒跚学步的小孩，她却又黯下了眼眸。
忽然，一串糖葫芦挡住了她的视线。
沈凝娇愣愣抬起头，是叶明辰。
“把我当孩子了吗？”她笑了笑，却还是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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