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玄烨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仿若消散，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
若是现实，跟在他身后二十年的云烟怎会说不要他。
可若是梦境……
为何他的心会那么痛？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知晓你是生了气，我日后定会补偿你……”
宫玄烨口不择言地说着，云烟却背过身去，再也不听。
“轩辕峰今日不再见客，执剑长老请回吧。”
入了无情道的门，过往便该如烟散去，不会再对情之一字蹉跎。
宫玄烨魂不守舍般离了轩辕峰。
到了执剑峰，路过演武场，座下弟子纷纷行礼：“师尊。”
宫玄烨点点头，要走，却被一个弟子叫住。
“师尊去哪里了，方才瑶儿师姐哭着找您说您不见了。”
想起慕清瑶泣涕涟涟的模样，宫玄烨忽地有些烦躁起来。
“我知道了，现在去看看她。”
说着，他却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去。
其实宫玄烨也不知自己该去哪里，只是心烦意乱，下意识回避。
失魂落魄地走着，脑海中，却回荡着云烟的声音。2
一句一句，好不绝情。
没有爱，没有气，甚至连恨意也全部消散。
她不再爱他，不再恨他，她已经彻底放下他了。
心猛地收紧，溢出四溢的疼。
宫玄烨停下脚步，抬眼，映入眼帘的地方无比熟悉。
是云烟从前住的竹楼。
现在，成了慕清瑶豢养灵鹤的地方。
宫玄烨忽地笑了。
想起很久以前，他是特意为了云烟建的竹楼。
云烟是被丢弃在乱葬岗的，说的好听些叫乱葬岗，可说的不好听，便是死人堆里。
那年人间大旱，颗粒无收，大雪纷飞间饿殍遍地。
官家处理也不过是将尸首收集起来，一车车拉去郊外堆积。
有些人家的小孩养不起，便也趁着夜色将孩子扔去了死人堆里。
宫玄烨追着一邪祟到了乱葬岗，就看见哇哇啼哭的女婴。
她的哭声很响，眼睛上蒙着块黑色的布条。
宫玄烨知晓，弃婴眼前被蒙上布条，是家人怕孩子记得回家的路认出丢她的人，回来报复。
火气在心中郁结，宫玄烨做不到看着一条生命消失，便想着带回执剑峰，当个外门洒扫弟子。
他将女婴抱在怀中，伸手，摘去了那块黑布。
下一刻，便对上了一双澄澈纯净的眼睛。
见到宫玄烨的瞬间，女婴瞬间止了哭，破涕为笑。
霎时，周围的风恍若停了，春暖花开。
宫玄烨的心蓦地软了一块。
“天地之间光影变幻，唯有云层缥缈，如梦似幻，今后你便叫云烟吧。”
他将她带回了执剑峰。
却不是做一个洒扫弟子，而是直接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因为被扔在乱葬岗，云烟身上缠着亡魂怨气久久未能消散。
宫玄烨亲手造了这竹屋。
竹子中空，能吸附怨灵邪祟，可庇佑云烟平安。
他在竹屋各处都布了阵法，护她周全，让她住的自在舒心。
还记得云烟刚搬过来时，宫玄烨不放心，夜夜都来守着。
那时的他，明明满眼都是云烟。
心簌簌痛着，忽地被一道鹤鸣打断。
是慕清瑶养在此处的灵鹤，自此云烟便被赶走了。
是他亲手，将云烟赶走。
一同赶走的，还有从前那个满心是云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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