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嬨已经不记得上辈子钱晓澜的男人是不是这个时候病死的了。
但人各有命，她知不知道都无法更改别人的结局。
她点点头：“人命关天，你赶紧过去吧。”
顾北域松了口气：“好，你跟妈在家照顾好壮壮，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跟钱晓澜一起急匆匆离开。
顾北域一走，消停了几天的田翠芬又故态复萌，看向慕嬨的眼神变得十分不善。
“就是你这个赔钱货带来的霉运，大过年的害死人，真是晦气！”
慕嬨都要走了，也懒得再忍她。
“死的不是顾北域，克夫的也不是我，我晦气什么？”
闻言，田翠芬脸色大变，恰好壮壮哭起来：“奶奶，我是不是要没有爸爸了？”
听到这声奶奶田翠芬却没有露出以往的笑容哄他，反而眉头皱得更紧。
慕嬨看着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小孩，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大人做了什么，孩子总是无辜的。
她放缓了声音：“壮壮，你爸爸没事，等会儿吃完年夜饭，姨给你放烟花。”
壮壮止住了眼泪，慕嬨拿了块水果糖给他后回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装起来。
至于那些顾北域送给她的，她全部扔进了装废品的篓子。
花了两个小时，她才勉强装满了一个编织袋。
田翠芬总是骂她说吃顾家的用顾家的，可实际上，她花的一直都是自己赚来的工分。
甚至工分换来的钱大部分花在了这个家里，用在自己身上的并不多。
只是，当一个人并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就算做得再多，也没有用。
收拾得差不多时，慕嬨视线一低，看见了一旁打到一半的红毛衣。
这是她重生之前打的，她原本想着顾北域在新年的时候能穿上她亲手织的毛衣。4
只是重生回来后，她没有再碰过。
想了想，慕嬨拿起毛衣走到厨房，直接就扔进了灶台的火里。
火焰瞬间窜起，将毛衣烧成灰烬。
她心底的最后一丝感情也随着这件毛衣的燃尽消散无踪。
天黑了，顾北域终于回来了。
只是他脸色十分严肃，田翠芬凑上去问：“建东什么情况？”
顾北域说：“人有些严重，在准备牛车，吃过晚饭就把人送到市里的医院。”
急匆匆吃完年夜饭，顾北域拉着慕嬨来到院子里放响了白天买的烟花。
“砰！”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头顶炸开，惹得镇上许多人都出来看。
顾北域问慕嬨：“我回来就是为了给你放这个烟花，我答应了你的，好看吗？”
慕嬨点头：“好看。”
在临走之前，有这样的美景为自己送行也不错。
顾北域说：“听说在烟花下许愿会实现。”
他攥紧慕嬨的手：“我希望我们以后越来越好，再生几个孩子，我这一生就没遗憾了。”
慕嬨也笑着闭上眼，在内心里说：“希望我离开后，和顾北域此生不见！”
外面传来钱晓澜焦急的声音：“北域哥，牛车准备好了。”
顾北域抽出手：“夜里不安全，我陪着去照看一下，你早点休息。”
慕嬨的目光一直盯着头顶的烟花，看也没看他一眼：“嗯。”
烟花看完，慕嬨回房睡觉。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香。
次日一大早，慕嬨提着一个编织袋就出了房间，却没想到刚好碰上起床的田翠芬。
田翠芬见她提着编织袋，眉头一竖：“你又要干什么？”
“不要以为你耍些离家出走的tຊ小把戏，就能让北域……”
慕嬨打断了她：“我是真的要走了，田婶子。”
这声‘田婶子’让田翠芬明显愣住了。
慕嬨笑道：“以后你可以给顾北域挑你喜欢的儿媳妇了，祝你早日实现儿孙满堂的心愿。”
只不过是不是亲生的就不知道了。
她说完，毫不迟疑地踏出了顾家的大门。
重活一世，她才明白。
她存在的价值不是为了成为顾北域孩子的母亲，而是为了成为自己。
慕嬨坐着送返城知青的牛车来到市里。
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她进去买了几个肉包子。
大年初一，没什么人来外面吃早饭，国营饭店里就一桌人。
冤家路窄，恰好就是顾北域和钱晓澜。
慕嬨扯了扯遮得严严实实的雷锋帽，只露出一双眼睛。
两人并没注意到她。
钱晓澜哭得梨花带雨：“北域哥，建东没了，我和壮壮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顾北域沉默了瞬：“节哀，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我会照顾你们。”
钱晓澜顿了顿，突然拉住他的手：“北域哥，你真是个好人，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要不我给你生个儿子，你抱回去给慕嬨姐养吧？”
慕嬨看了眼顾北域，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沉默。
慕嬨低头笑了笑没再听，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油纸包后就出了饭店。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她踩出一个个脚印，坚定地朝火车站走去。
走出这个小县城回到沪城后，她便是鱼入大海。
顾北域，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你我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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