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昙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噩梦。
高二某个炎炎午后,她正趴在书桌上打盹,裴若卿急匆匆跑来跟她说,陆忍冬跟林靖川在青华高中操场边的小树林里约架。
等她赶过去的时候,草地上血淋淋一片。
陆忍冬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把滴血长刀,地上散乱着四肢....
他把人...肢解了。
孤零零一个头颅挂在树梢上,长卷发上沾满了血,双眼无力望天。
那张脸....居然是孔蔚。
“孔蔚!孔蔚!”
她竭尽力气往树上爬,腿脚都僵直了,却怎么也够不着那个最高处的树杈。
苏昙欲哭无泪,抱着那棵树使劲摇晃着,嘶吼着。
孔蔚没了,陆忍冬毁了,苏昙绝望了。
正想着跟陆忍冬同归于尽,她脚底一滑从树上坠了下来,身体如失重般跌落到软绵绵的草地上,噩梦醒了。
苏昙猛地睁眼,把正拿着毛巾给她擦汗许明舟吓了一跳。
“你可真牛叉,这么大人还能烧到40度,给你改名叫苏牛叉好不好?”
许明舟又被什么事刺激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苏昙挣扎着起身,撩了把窗帘,外面天都黑了。
她匆忙起身套海铭英语的校服,被许明舟摁住了:“培训学校那边给你请过假了。”
许明舟端给她一杯温水,坐在床沿上,脸拉得老长:
“卿卿结完婚了,陆忍冬也定了,你什么时候领个男朋友回来啊?”
又来了。
自从得知了裴若卿结婚的消息,许明舟整天在家碎碎念。
说苏昙转眼就30了,眼瞅着在相亲市场上都没有市场了。
原来是精包装的圣女果,马上就是清仓出售的烂番茄了。
这几天她早出晚归,尽量避免跟许明舟打照面,没成想这一生病直接落在人手心里了。
“你怎么知道陆忍冬定了?”苏昙吖了一口水,佯装不知情。
“他自己说的啊,”
许明舟看着她这副滚刀肉的样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说是明年回来办喜事,还要让我帮忙操持呢。”
“陆忍冬来过?”苏昙惊声叫了出来。
卧室小夜灯照得人脸昏黄,许明舟随手开了大灯,刺眼的光线灼了下眼睛,她下意识闭上了眼。
“是啊,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许明舟一边说,一边像看仇人一样盯着苏昙:
“他还问你什么时候结婚。我都没好意思说你这么多年没谈过对象,就说你也快了,你给我争点气啊。”
许明舟从她身上扯下被子,没对象连赖床都不配。
热气忽然散了,苏昙打了个喷嚏,抱着膝盖小心翼翼的问:
"他不知道我在家吧?"
我这么乖乖的睡觉做噩梦,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的贵客吧?
许明舟叠被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眯眼看她。
气氛有些不太好。不太吉利的感觉。
“不光他知道,整栋楼都知道。”
许明舟白了她一眼,仿佛在嘲讽别人家的闺女,慢悠悠地说:
“你鬼哭狼嚎的 ,掐着他脖子喊孔蔚,扒都扒不下来,”
”你爸差点去楼下喊三奶奶给你叫魂。”
苏昙五官都凝固了,所以她刚才在梦里抱着摇晃的那棵树,是....陆忍冬?
那... 她是不是还说...要陆忍冬给孔蔚抵命来着?!
啊!!!!
世界末日快了吧?
地球怎么还不爆炸!
苏昙抱着膝盖把脸埋进枕头里,头顶那坨拧成团的长发散落下来,盖住了她羞红的脖子和脸。
“嗷呜~” 一声绵长的哀婉的呜咽声传了过来。
徐明舟以为是楼下的野猫又爬窗户,刚要抄笤帚驱赶,野猫哀嚎着:“太丢人了!”
为什么要让陆忍冬走之前,看到她这么不体面的样子?
“幸亏陆忍冬不是外人,传出去你可真就嫁不出去了。”许明舟对陆忍冬还挺有信心。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出去乱说?"
许明舟叠好被子,立在窗边把窗帘也绑好,把她的脸从枕头里拉出来,说:
"陆忍冬跟以前可不一样了,还是他发现你发烧了 ,给你灌了一杯美林。你跟发疯似的又抓又挠,脖子都给你抓出几道印子。我要叫醒你他还不让,说会吓着你。"
“他还叮嘱我别跟你提这事,知道你要脸。”许明舟重点强调了这句。
他都说了不要提,那你为什么要提呢?
苏昙使劲揉了揉头发,烦死了,这要跟人道歉吗?
关键是,还有脸跟人见面吗?
“儿子现在发展这么好,馨竹没福气啊。”
许明舟无奈摇了摇头,忽然记起来陆忍冬的叮嘱,晃了晃她床前的归脾丸说:
“他给你买的,说你这症状跟高二竞赛那段时间很像,得吃点补血安神的药,自己照着说明书吃啊。”
许明舟只管自己絮叨,也不管她听进去多少。
“差点忘了正事,你赶紧起床,相亲去!”
接着从衣柜里扯出一条浅粉色连衣裙,扔到床上说:
"你爸托了他领导给牵线,今晚约了一个市政厅秘书处的,跟你还是校友,起来!"
深秋夜晚穿吊带雪纺裙去跟人相亲,许明舟真是被陆忍冬来这一趟给刺激着了,恨不得即刻把她嫁出去。
“我病着呢!”苏昙瘫倒在枕头上:“改天吧。”
华港市这么小,万一出门跟陆忍冬打了照面,不得把自己给肢解了。
“市政厅的秘书,时间是说改就能改的?”
许明舟扯着胳膊把她拉起来,拍了她后背一巴掌说:
“不用你动,司机都给你找好了,快点洗刷!”
......
孔蔚接到许明舟电话时就开车在楼下等着了,足足有一个小时,许明舟押着苏昙下楼来,推搡到了他手里。
小姑娘套了件粉色卫衣配黑色牛仔,头顶卧了个丸子,脸素着连眉毛都没扫,一看就是做好了吃火锅的准备。
“孔蔚!”苏昙见了人满心欢喜,跳起来捧住他的头,使劲摇晃了几下。
脑袋没被陆忍冬砍下来,真是好极了。
对所有人来说都好极了。
孔蔚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热情,弯下腰来把头给她,任由她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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