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颤抖着声音在门外说:“老宅传来消息,上官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小腹……”
“孩子如何?”
耳边响起谢时晏略带关心的声音,柳朝意身体不由一僵。
接着,她感觉身上一轻。
谢时晏已经起身放开了自己,朝外走去。
柳朝意望着不曾回头看她一眼的谢时晏,眼泪瞬时落下。
她紧攥身下被褥,只觉心口堵塞着,连呼吸都不顺畅。
被褥中的温度还在,可柳朝意只觉好冷。
榻边灰色帷帐飘荡。
柳朝意不由想起与谢时晏刚成婚那会,帷帐的颜色是代表喜庆幸福的红色。
可现在八年过去,帷帐不知换了多少回,早已不是从前颜色了。
窗外被冷风吹得沙沙作响,下起了雨。
几个时辰后。
柳朝意艰难地穿戴好衣物,欲起身出门透透气。
刚走出房门,回廊处便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柳朝意循声望去,就见谢时晏一身水汽的从拐角处走出,身后还跟着大腹便便的上官音。
柳朝意身子一软,差点就要晕倒在地。
身旁丫鬟飞快上前扶住她,不由惊呼出声:“夫人!”
闻声,谢时晏看了一眼柳朝意苍白的脸,回头对着下人吩咐:“将行李搬至西角那一处院落。”
柳朝意哑声问:“你什么意思?”
谢时晏神情淡漠:“日后,她就住这里。”
第七章
柳朝意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时晏:“你要让害死我孩子的凶手住进府里?”
谢时晏眸中闪过不耐,语气加重了几分:“她腹中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说完,天空忽地一道闪电。
照亮柳朝意苍白消瘦的脸。
谢时晏心底一软,又觉得自己说狠了。
他抬步朝柳朝意走去,声音放轻。
“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我会让你来抚养,至于上官音,她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
柳朝意心底狠狠一抽,浑身都在轻轻发颤。
“不必了。”
她转身躲过谢时晏伸出的手,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卧房。
谢时晏手一空,眼神瞬时冷了下来。
翌日清晨。
柳朝意刚走进膳厅,就看见谢时晏和上官音坐在桌前用早膳。
二人不时低语些什么,恍如他们才是夫妻一般。
柳朝意突然想起。
先前,谢时晏每日早膳都是她亲自准备的。
可随着他在外面越来越过分,她也就没有心思再做了。
“夫人。”
下人看见柳朝意忙行礼道。
谢时晏闻声回头,看向柳朝意:“过来用早膳。”
柳朝意一坐下,上官音便殷勤替她布菜:“这些都是妾身做的,希望姐姐不要嫌弃。”
谢时晏语调冷淡:“又不是她做的,她有什么资格嫌弃。”
柳朝意没有说话,只觉喉头堵塞。
她此刻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脱水的鱼,即便张大嘴巴呼吸,也无法缓解一点胸口的疼与闷。
接连好几日,柳朝意进膳厅之时,都能看见谢时晏和上官音在用早膳。
毫无疑问,每日的早膳都是上官音挺着肚子亲手准备的。
这日,入睡前,谢时晏突然对柳朝意说了一句:“她比你更像一个妻子。”
柳朝意呼吸一滞。
有那么一瞬,感觉心被这话劈成了两半。
她侧躺看着背对自己睡去的男人。
眼前之人,真的还是她的心上人和丈夫吗……
最终,柳朝意一夜未眠,直到天蒙蒙亮时才睡过去。
待她醒来时,已近午时。
刚走到庭中,府中西角的那一隅院落便传来了谢时晏的声音。
“你想如何布置?”
柳朝意眉眼突然跳了一下,朝西角的院落走去。
上官音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
“我们可以在这里搭个秋千,以后可以陪孩子玩,还有那边,可以放给孩子玩耍的……”
越来越兴奋的话突的戛然而止。
上官音‘呀’了一声整个人朝谢时晏身旁躲了躲。
谢时晏回头,看见神色苍白的柳朝意,忍不住讥讽:“走路都没声音,简直和鬼一样。”
柳朝意看着一片凌乱的院落,自己曾为孩子置备的小袄子、虎头鞋都被随意扔在了地上。
她看向谢时晏,眼神几近麻木:“你要将这处院落给她的孩子?”
“嗯。”
柳朝意手缓缓覆上腹部,那遗失的空洞扯得她五脏都绞痛。
“那我们的孩子呢?”她轻声问。
未等谢时晏回答,她又坚定开口。
“这处院落属于我的孩子,我不会让给杀害他的凶手。”
上官音立即拉住谢时晏的袖袍,满脸委屈:“时晏,我没有推她,真的不是我。”
柳朝意直直看着谢时晏:“你敢让她发誓吗?”
“发誓如果真是她推了我,她就孤独老死,无人送终。”
一阵冷风吹来,上官音打了个寒颤。
谢时晏眉心拧了起来,这种被忤逆、针锋相对的感觉让他甚是恼怒不爽。
他一把扯下上官音的手,起身看向柳朝意,眉眼间俱是恼意。
“根本没人看到她推了你。”
“如今孩子已经没了,你再无理取闹又有何用?”
“柳朝意,还是你就是希望我断子绝孙?”
接连好几个问题砸向柳朝意。
她张唇欲说些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
一双新布靴,即便沾上一点灰,人们都会弯腰将灰擦去,后来,布靴旧了,就算被人踩上一脚都很少低头了。
人大多都是如此,起初,她皱一下眉都觉得心痛,最后,她掉下眼泪也不会顾了。
谢时晏,你的心早就变了,我怎么才发现呢?
第八章
谢时晏说完,就径直转身离开了。
上官音嘴角泛起得意,跟了上去。
眼泪不知何时布满脸颊,柳朝意却恍然未觉。
明明浑身都被日光笼罩,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翌日黄昏,后院荷花池旁。
柳朝意途径荷花池,迎面撞上正一同赏荷的上官音与谢时晏二人。
柳朝意不想与他们过多纠缠,便径直从二人身前走过。
哪知下一刻,上官音手中的丝帕却突然掉落在柳朝意脚旁。
她神色为难地对柳朝意道:“姐姐,你可以帮我捡一下吗?”
谢时晏见柳朝意毫不理睬人的模样,心头火一起。
见上官音似乎要艰难弯腰自己捡的样子,直接开了口:“让她捡,这个孩子她以后都要亲手养,捡个东西算是感谢你。”
仿佛一盆凉水泼下,从头凉到脚。
柳朝意脚步一顿。
她转过头看着谢时晏,想不明白他为何能说出这种话。
“你确定要我捡?”
谢时晏本欲直接开口说是,可不经意和柳朝意平静的眼神对视,心一紧,话突的就梗在喉咙。
空气一瞬凝滞。
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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