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海棠按了按眉心,只关心孟明诚跳楼的结果。
“没死,消防来得及时,跳下来时消防气垫和消防滑道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孟二少爷本身也不打算死。”
后面那句话并不是李特助应该说的。
自知失言的他立马道歉:“对不起,司小姐,我只是无法接受孟二少爷对大少爷的所作所为,所以有些情绪,以后我会注意,不会有下次了。”
要是以前,司海棠必然会大发雷霆,甚至是叫李特助直接走人。
但知道真相后,她对孟明诚的态度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李特助的这点‘失言’就算不得什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司海棠忽然想起孟浩翔回来后第一次住院时的场景。
那时,孟浩翔在雪白的枕头和被褥中睡了许久。
他睡了多久,司海棠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他多久。
当时,她分明有那么多的爱怜,那么多的疼惜。
司海棠记得那时玻璃窗上起了层薄薄的水汽。
从噩梦中惊醒的孟浩翔忽然温柔一笑。
“海棠,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的雪天。”
想到这里,司海棠苦笑。
她多想穿越时空回到那天,把孟浩翔紧紧抱住。
告诉他:“我记得,当然记得,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
她看向窗外,今夜的京市,依旧在下雪。
“司小姐,车已经到了停车场,孟家那边的意思是希望您去看看。”
李特助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通话一直都没有挂断。
最后,司海棠还是去了西山疗养院。
只是刚走到病房,孟明诚就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
他涕泪横流。
“海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孟明诚这句声泪俱下的质问令司海棠感到十分耳熟。
在忽明忽暗的梦里,瘦骨梭棱的孟浩翔曾经也这么质问过她。
“海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当时的孟浩翔哭了吗?流泪了吗?
没有。
司海棠在恍惚的这几秒钟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时隔七年在监狱门口的第一面到在孟家的最后一面。
孟浩翔都没有在自己面前掉过眼泪。
“明诚。”
司海棠垂眼看向仅仅一夜之间就憔悴得面无人色的孟明诚。
她嘴角弯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我还没有开始对你做什么。”
简短的一句话让孟明诚如坠冰窖,顿时停止哭泣。
“海棠……”他战战兢兢抬起一双泪眼。
“明诚,我让李特助去查了孟浩翔这七年在赤松监狱的医疗记录,我还得到许多据说是‘我’的命令,比如毁掉孟浩翔的脸,又或者不知不觉让他死在禁闭室之类的地方。”
司海棠静静地同孟明诚对视:“这些事也是你做的吗?”
孟明诚咬着发颤的牙关,缓缓、缓缓地挤出一个字:“是。”
听到这个字,司海棠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总算想明白孟浩翔为什么会时不时忽然露出那样的反应。
是害怕再次经受暴力吗?
因为这七年所有殴打他、欺辱他的囚犯都会说:“外面有人想让你死。”
“海棠,我会改的,孟浩翔在哪里,我向孟浩翔跪下来赔罪好不好?”
孟明诚看着司海棠愈来愈冰冷的脸色,不禁双十合十着求饶。
跪下来赔罪?
跪下来赔罪有什么用?浩翔现在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对他的伤害,谁也弥补不了。
司海棠忽然弯唇一笑,心底、喉头都苦不堪言。
她的心痛得厉害,恨不得穿越时空杀死当时七年前鬼迷心窍的自己。
“海棠?”
见司海棠一直不说话,孟明诚愈发忐忑害怕。
“明诚,你的罪,你要慢慢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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