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父也湿了眼眶，静静抱着他，哄小孩似的拍背安慰。
天渐渐黑了，林玖玥也没来接他。
萧屿澈摇着莫失铃，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直到宵禁后，林玖玥才过来。
“抱歉，刑部案子积压得有些多，我没顾得上留意铃声。”
面对她的解释，萧屿澈没有追问。
只是坐上马车，熟悉的熏香味道让他心口一顿。
是陆书离身上的檀木香。
忽视心中的酸涩，萧屿澈温声说：“没事，回去吧。”
林玖玥瞧了他一眼，没再开口。
车摇晃着上路，林玖玥才重新开口：“余下两个条件，你还有什么想做的？”
萧屿澈沉思片刻：“第四个条件，陪我去长白山，我想看雪山。”
林玖玥苦恼的揉着皱成一团的眉心：“你为何总要做些危险的事，你身子骨差，天凉路远，马车颠簸，你如何受得住？”
萧屿澈撩起车帷一角，凝着天边的残月：“不碍事，我们早去早回。”
林玖玥凝着他的侧脸，目光渐深。
他似乎又消瘦了许多，曾被她细心呵护出的红润脸颊也变得苍白。
微弱的月光照着他的眼睫，洒下的阴影遮盖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
林玖玥垂着的手不觉收紧。
最后叹了口气，闭眼不再说什么。
虽然林玖玥嘴上拒绝，但还是推了公务，准备带萧屿澈去长白山。
只是临行前，陆书离也来了。
他看着怔住的萧屿澈，笑不及眼底：“我也想去瞧一瞧长白山天池的景色，多加一人，萧兄可会介意？”
林玖玥泰然自若：“是我让书离来的，你若是觉着不舒服，我们和他分乘两辆马车。”
许久，萧屿澈深吸口气，漾出一个灿烂的笑：“一起吧，多个人也热闹。”
面对他的大度，林玖玥脸色微沉，心中更觉得堵。
一路无言。
到长白山下的客栈已经是三天后了。
叫萧屿澈脸色苍白，林玖玥眼底划过抹紧张：“到客栈你先回房休息，若是觉得难受，我就叫大夫来。”
萧屿澈嗯了一声，挪着有些沉重的双腿进了客栈。
“只剩一间天字号和一间普通厢房，天字号可住下两人。”
掌柜拿出两块木牌递过来。
林玖玥刚要接过，萧屿澈率先拿过普通厢房的木牌。
他从容看着诧异的林玖玥和陆书离：“一路颠簸，我身子实在难受，想一个人好好睡上一觉。”
陆书离微不可察皱了下眉。
林玖玥抿抿唇，并没有反对，只是拿过包袱：“我送你上去。”
她将天字号房的木牌递给陆书离：“你也去休息吧。”
萧屿澈眸色渐暗，一丝失落划过心尖。
自己真傻。
居然还期盼着她拒绝……
进了厢房，萧屿澈才发现林玖玥一直挂在腰间的莫忘铃不见了，下意识问：“你的莫忘铃呢？”
林玖玥从容回答：“今早发现它坏了，便扔了。”
闻言，萧屿澈的心揪了一下。
他的娘子要和离另嫁，如今连他们定情之物都扔了，他本该怨恨。
可对林玖玥，他连一丝不满都生不出。
察觉到萧屿澈的注视，林玖玥不觉有些局促。
两人突然像刚认识一样，相处也束手束脚起来。
“……好好睡一会儿吧，明日我们再上山。”
见林玖玥要走，萧屿澈还想再说什么，胃突然痉挛，骨头缝泛着的痛也加剧。
因为怕路上扛不住疼痛，他把自己平日吃的药加大了量，以至于药物的偏性也加重。
见萧屿澈脸色突然煞白，林玖玥眸光一紧：“怎么了？”
萧屿澈竭力压下痛，强作轻松地转移话题：“你看窗外！”
林玖玥转身看去。
落日的余晖倾泻而下，落在不远处的雪山之巅，犹如镀了一层金光。
萧屿澈包袱中备着简易的画具。
他提笔沾墨，稳着声音：“玖玥，我替你画张像，不许回头。”
林玖玥背影微僵，但还是听话的没有回头。
萧屿澈握笔的手在抖，殷红的血从他的鼻子里缓缓流出。
他留下她浴满金光的背影画，尽管因为手抖白描的线条歪歪斜斜。
望着女人的背影，萧屿澈胡乱抹去鼻血和眼角的泪，满目祈盼。
他祈祷这圣洁的神山，保佑这个曾为自己付出一切的女人，余生顺遂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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