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唐圆圆的泪水掉了下来，看着小孩心疼的目光，她伸手抹了抹眼睛。
“我没哭，刚刚是有沙子进了眼睛了，你看，现在没事了。”
江万钧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姐姐这话只能骗骗小孩子，她明明就是想哭，还说什么沙子。
算了，他点点头，道：“嗯嗯，沙子真讨厌，居然害得姐姐的眼睛难受。”
唐圆圆被小孩的话给暖心到了，她拉住他的手，轻快地应道：“是，不过现在姐姐不难受了。”
姐弟两人牵着手，走着走着，就把秦江给落到身后了，自顾自地走路，自在地聊天。
秦江看着她们走在前头的身影，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刚肯定，这两人是故意落下他的。刚刚要超过他时，唐圆圆露出了心虚的神情，而江万钧，瞧，他正偷偷地扭头在偷看他呢。
秦江抬脚，跟上了她们，不过一直维持着落后她们半步的节奏，不与她们平行，也不超过她们。
等快到大队的时候，他看到前头两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秦江扬了扬眉。
看着她们，他道：“怎么了？”
唐圆圆抿了抿唇，道：“没什么，就是，刚刚，秦同志你说的，石头现在的户口是落在你的本上是吗？”
秦江的唇微扬了扬，看着唐圆圆紧攥的手，还有江万钧一脸的紧张。
他在提到这事的时候，就有注意到这两人的神情变了变，当时他以为这两人会开口询问或是说点什么，结果却是并没有，不过现在，唐圆圆问出口了。
秦江道：“是的，石头当时去河沟大队的时候，户口是落在他的母亲上，只是，钟同志去世了，他的户口就落在了钟家上。”
“不过，我去河沟大队的时候，就把他的户口迁在我的户口本上了。”
“那……”唐圆圆看了眼江万钧，咬了咬牙，还是问出口了。
这个问题，在他们三人碰面，初步了解的时候，就一直盘桓在他们三人的心口上了。
“秦同志，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我，好吗？”
看到她的郑重，秦江认真道：“我用我身上这身军装保证，你问的问题我一定诚实回答，不存在欺骗。”
“好，我想问，关于石头，你是怎么打算的？”
问完秦江后，唐圆圆又蹲下身子，和江万钧保持平视。
她道：“石头，我向你秦爸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是想不要你。”
“而是，我们作为大人，应该进行商量的。还有，石头你也可以考虑考虑，一开始你离开那个地方，想找的人不是你的秦爸吗？”
“你作为小孩子，目前是没有可以把自己养得好好的能力的，需要我们大人来照顾保护你。”
“我，还有你秦爸，绝不是把你当作累赘才在讨论这个问题，而是，我们两人应该把话问清楚，石头你也可以想一想，你以后想跟谁一起生活……”
唐圆圆说了很多很多，并且因为江万钧是个小孩，她努力用简洁直白的话语和他解释。
江万钧的眼眶红红的，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姐姐是最最好的，姐姐对我很好。”
话是这么说着，他的手却紧紧地牵着唐圆圆的手，不敢松开。
秦江的内心也很是震动，他看着唐圆圆，被她刚刚的那一番话和她的美好品质吸引到了。
在这个年代，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甚至是收了好处的亲人，对于这么一个孩子都没有尽心去养。
可是她，她和石头并没有什么关系，也没拿到什么好处，却尽心尽力地养着石头。
从在电影院看到江万钧的那一面，秦江就知晓了，不管唐圆圆是真心还是假意的，这段时间她并没有在物质条件上亏待江万钧。
他对着江万钧那张肉嘟嘟的脸也说不出那种话，秦江抿了下唇，道:“唐同志，我与石头父亲的关系很好，而且他喊我一声秦爸，我自然是打算把他带走的。”
“石头以后就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会好好对待他的，你们可以写信可以继续联系……”
是的，秦江打算收养江万钧。
这是他在知晓江万钧出事后后悔自己没有做的事情，后悔没有把孩子留在他的身边，由他来照顾。
秦江也蹲下了身子，和江万钧、唐圆圆两人的视线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唐同志，我知道你对石头很好，你们应该也有了深厚的感情。”
“据我了解，你现在未满十八岁，家中……”
他顿了下，没有再说其他。
“我相信你不会让石头受苦，这点从他脸上的肉和身上的衣服可以看出来，可是养一个孩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你年纪还小，以后可能会找工作，会结婚……”
“到时候，石头该怎么办，你又该怎么办？”
“我今年二十五岁了，职位是副团，工资稳定，出任务会有奖金。”
“石头和我住在家属院，出任务的时候，我会把他托付给邻近的军属帮忙照看。”
“我会好好把他抚养长大，让他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保证。”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票来，这是他身上所有的散钱了，秦江没有去数，估摸着有一百来块。
“这是……我感谢你收留石头这么长时间的伙食费和住宿费，请你一定要收下。”
唐圆圆没有收下，她道:“秦同志，你刚刚说的话，我有两点要反驳你。”
“第一，我已经过了生日，现在是十八岁了。”
“第二，我也有能力照顾好石头，我在大队的竹编坊有补贴有分红，我还有稿费，我也能好好把他养大。还有，不用你给这些钱。”
她看向已经泛出泪花来的江万钧，她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别哭，”唐圆圆道，“石头，你是怎么想的，以后要跟我一起生活，还是跟你秦爸一起生活？”
这话一出，两个大人都有点紧张地等待着小孩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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