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浓厚的鼻音:“那你还记得你之前是个傻子吗?”
此言一出,伯允之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看来是记得,看来……是不傻了。
不对他说些什么,她心中压抑得难受,可开口又乱了章法:“恭喜你呀,因祸得福,把脑袋摔好了,就是不记得人了,这点不大好。”
听着她阴阳怪气的祝福,伯允之嗤笑一声:“能忘掉的人,记得与否还重要吗?”
意识的最后,纪妍只恍惚听见耳边有树影婆娑声,而后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她绝不可能承认,自己是被伯允之气晕的。
可再醒来时,却听得太医在一旁唯唯诺诺道:“王妃身上都是皮外伤,主要是受了刺激,气急攻心才会昏死过去。”
伯允之独自躺在帐中偌大的床上,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好笑与得意?
纪妍只觉得胸腔气血翻涌,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我问过他们了,你所说的确是实情。”伯允之语气淡漠,顷刻间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我那时头脑不清醒,莫要当真。”
纪妍气极反笑:“我们之间是有婚书的,一句头脑不清醒,一句莫要当真,便能轻易划清界限吗?!”
听得她反唇相讥,伯允之面色沉了沉:“并未正式大婚!”
事已至此,不蒸馒头争口气,纪妍掷地有声,半点不肯退让:“可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你的乳母韦嬷嬷可以作证,瑞王想赖账不成?!”
伯允之一双清冷无波的桃花目缓缓向她投来,似是染了万年的寒霜,彻骨寒意顺着纪妍的脉络丝丝缕缕向上蔓延。
他的嗓音清脆而极富磁性,好似一串珠子相互碰撞,出口的话却如寒刃般直入人心:“诱骗一个傻子与你行周公之礼,还觉得很得意是吗?”
“什么叫诱骗?”纪妍面上一寸寸失了血色,分明气得浑身颤抖,心却如万蚁啃噬般,钻心的痛。
“你可以不记得我,也可以不记得那日发生的事情,却也大可不必这样来羞辱我。”纪妍咬着牙,将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强憋了回去。
“此事休要再提。”伯允之冷眸中饱含警告,“否则,我会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第三十五章
这算什么?娶她,碰她,如今都成了伯允之心中难以启齿的污点吗?
纪妍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心中绞作一团,夙夜难安。
浑浑噩噩回到瑞王府,伯允之却将她的东西从主院搬到了风致阁。
玉衿始终是跟着纪妍的,整日变着法的哄她高兴,或陪她谈天说地。
有时她不忍辜负玉衿的心意,也会牵强的扯扯嘴角。
这几日真正能让她舒心的只有一点,就是伯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后,气绿了的那张脸。
有人欢喜有人愁。
伯允之不再痴傻,惠贵妃自然是高兴坏了。
可纪妍心中怅然若失,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个固执温暖的小傻子。
与此同时,议政殿内。
恒帝激动地眼眶通红:“何连,你瞧见了吗?方才我儿在大殿上卓尔不凡的谈吐与气韵!”
何连脸上的笑容亦是灿烂至极:“回皇上,奴瞧见了呢,王爷颇具皇上当年风范。”
“是,允之是最像朕的。”恒帝摩挲着拇指处的扳指,似是在思考什么,“何连,你以为,立允之为太子如何?”
闻言,何连斟酌着开口:“王爷才康复不久,在朝中并无功绩,奴以为,皇上不妨再耐心等等,否则若有人指摘储君德不配位,捧得越高,摔得越疼啊。”
恒帝倍感欣慰:“朕身边最得力的之人,永远是你。”
翌日早朝,宣政殿上。
恒帝要将兵部实权交到伯允之手中,长子派与皇后派破天荒齐心协力,山呼皇上三思。
有老臣推说伯允之此前并未上过太学,亦没有担任过官职的经验,不宜揠苗助长。
恒帝不耐烦的摆手,正因如此才需磨砺。
伯允之见恒帝铁了心要力排众议,当着百官的面展示了过目不忘的本领。
洛翰林取来一本古籍,只教伯允之认了一遍,他便能倒背如流。
何连适时感叹道:“皇上,奴活了半生,未见有谁能及瑞王才智,待磨砺几年,必是可堪大任的国之栋梁!”
“好!”恒帝大喜,头一回在朝堂上开怀大笑,这事便算是板上钉钉了。
朝臣们或喜或忧,陆陆续续自宣政殿离宫。
而伯允之却被恒帝单独留下,一块去了惠贵妃的紫宸宫。
相比恨得青筋暴起的伯迟然,伯燕青只是面色难看了些。
一时瑞王府风头无两,门庭若市。
纪妍这几日心情不佳,便推脱说身子未好全,将来访之人都交给了张正应付。
听着今晨在朝堂上发生的事,纪妍面色愈发凝重。
伯允之而今大放异彩,只怕会离她越来越远吧。
可纪妍却不甘心啊,她期盼着从前的小傻子能回来。
亦或是伯允之能想起从前的记忆,找回哪怕对她一星半点的感情。
“王妃娘娘!”张正喘着粗气在门外停下。
不待纪妍出声询问,已是急不可耐的开口道:“永定候夫人带着嫡女上门了,说是自小便与瑞王定下了婚约,要您与瑞王亲见一面呢!”
第三十六章
“玉衿,替我梳妆!”
纪妍眼中冒着火,什么狗屁娃娃亲,从前他是傻子的时候怎么不来说,如今竟敢上门纠缠,当她是好拿捏的软柿子?
待她风风火火赶到正厅,伯允之已经回来了,永定候夫人带着嫡女规矩坐在他右下首。
伯允之静静坐在主位上,并未抬眸去看纪妍,隽秀的眉目清雅疏淡,周身流淌着清正之气。
如同高岭之花,令人心神摇曳。
见到这样的伯允之,纪妍心中似是有一根弦被人胡乱拨动。
“臣女赵黎见过王妃娘娘。”
请安声打断了纪妍的视线与思绪,她淡淡扫了眼福身的母女二人:“坐吧。”
纪妍径直坐到伯允之身旁的主位,势头十足:“听闻永定侯夫人今日是来议亲的?”
见她这般严词厉色,永定侯夫人有些讪讪然:“是,从前永定侯在世时,瑞王与黎儿是定过娃娃亲的。”
“噢。”纪妍若有所思的感叹一声,“嫡小姐瞧着已有十六七八,早到了出阁的年纪,怎么婚事会推到今日来议?”
永定侯夫人定了定心神:“黎儿她自小身子骨不太好,是以……”
纪妍眯起眼笑了笑:“侯夫人,锦上添花是人之常情,但若胡诌些有的没的糊弄别人,没来得让人嫌弃厌烦,你说呢?”
“娘娘说的是。”永定侯夫人脸皮薄,被纪妍这样一点,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赵黎面若春桃,悄悄觑了眼丰神俊秀的伯允之,暗暗下了决心:“王妃娘娘,纵是王公贵族,也有先来后到礼义廉耻之说!无论如何,臣女与瑞王是自幼定下的娃娃亲!”
不待纪妍开口,伯允之清冷的语调已经在耳边响起:“趋炎附势,无中生有,当年母妃提起此事之时,你与你母亲作何回应,以为本王忘了?”
此言一出,永定侯夫人与赵黎的脸色十分难看。
赵黎只记得自己当年是很嫌弃小傻子,却忘记她说了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圆回来。
伯允之眸光凛冽,开口不容人拒绝:“虽并未正式下定,但你们若咬定确有婚约,本王可写下一纸退婚书,如何?”
真拿了瑞王的退婚书,赵黎往后还如何嫁人?
几乎是瞬间拿定了主意,永定侯夫人连声说着打扰,拉着心有不甘的赵黎匆匆离去。
待正厅只剩下她们二人,纪妍深深凝着伯允之的面容,不由得感慨:“你真的变了许多,我好像从未认识过你。”
“呵,俗套。”伯允之不屑她的感叹,转头便回了主院。
纪妍气得牙痒痒,捡起园中一根小臂粗的枯枝尾随而至。
如今的伯允之她是一日也受不了了!她要从前的小傻子回来!
对着那满头乌黑锻发的后脑勺,纪妍一狠心一咬牙,挥动枯枝砸了下去。
枯枝在他掌中断作两截,她心中倍感惋惜,伯允之这厮,是后脑勺长了眼睛吗?
身子忽然悬空,纪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她背靠着白色的院墙玛⃠丽⃠,双手被伯允之剪在头顶。
伯允之勾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与他脸对着脸,浓密的长睫微微颤着:“刁妇,你敢谋害亲夫?”
第三十七章
炙热的呼吸扑在面上,凝着他花形艳色的唇瓣,纪妍蓦的想起那日他小心翼翼而又极尽缠绵的吻。
心底浓烈的情愫直冲头顶,可对上他那双清冷无波的眸子,纪妍又隐隐有种亵渎了神明的罪恶感。
浑身莫名就失了力气,掌中残留的小半截枯木直直掉落,砸在了纪妍自己头顶上。
她忍不住就落了泪,既是委屈,又是疼痛感袭来半点不由人。
伯允之面上难得露出怔愣的表情,而后如冰雪消融般,风光霁月一笑。
他是在笑她自作自受,自食恶果吗?纪妍强将泪憋了回去,仓皇而逃。
十月初八日,伯燕青与许寄情大婚。
作为兄嫂,伯允之与纪妍自然不能缺席。
同样坐在女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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