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能不是你压抑对抗就可以当它不存在，它会挤压在你身体的某个角落，等到爆发出来那天……”
司念木然良久，才怔怔地点点头。
她似乎，不知什么时候丧失了发泄情绪的能力。
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三年的变故，她发自内心地觉得情绪这种东西无用，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情绪，该面对的，始终都是要自己面对的。
她尝试过，也反抗过。
她那么拼命努力地学习，想要离开津市，离开司南枝，可挣扎了十几年，一切又都回到原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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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去的路上一直心不在焉的。
“确实有很大几率遗传。”
她似乎只听进去了这几个字，不知道叶医生的话是为了安慰她说得委婉，还是什么。
街边的行道树被秋风轻拂，枝叶青中泛黄，似是好好的叶片生了病。
司念想着自己的心事，无尽的车流从眼前穿过，她猛地抬头，这正是当年司南枝出车祸的那条路。
三年前，傅荒芜就是在这条街的咖啡馆约见的自己，那个场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司念，我可以叫你念念吗?”
傅荒芜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就那么看着她，将一份诊断书推到她面前。
第41章 陈年旧事
司念在陈教授家某个尘封已久的箱子里见过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第一眼认出眼前这个男人是傅妄也的父亲。
她并没有傅荒芜想象中的那样拘谨，反而是不卑不亢地笑，如果她不是司南枝的女儿，或许傅荒芜就没有那么抗拒她了。
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傅荒芜直接将那份报告推到了她面前，是她外婆的精神鉴定报告，上面的日期很久远，大概是二十年前，但鉴定结果却十分明确:患有严重的家族遗传性精神病。
“念念，叔叔对此表示惋惜，但你知道的，傅家直系就这么一个独子，不管闹得多僵，妄也是要接受整个家族企业的。家族内部已经决定，叫他去M国镀镀金，回来就正式接管傅家。”
“就算是你能等他几年，等他功成名就，还能接受自己有一个疯疯癫癫的妻子吗?到时候，他又该如何面对你呢?”
傅荒芜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带着淡淡的哀伤，保持着豪门该有的风度和仪态，却又像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替他们表示惋惜。
“不如这样，你跟着妄也去M国，陪着他，感情嘛，来得快去得也快，叔叔毕竟是过来人，比你们经历得多一些。”
“国外的日子不好过，说不定你们一起熬段时间，肾上腺素下头，也许你就发现其实也不那么喜欢他，到那时候再分开，你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你放心，傅家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叔叔会以馈赠的名义给你一笔钱，也算是你的青春损失费，只是一样，要把握分寸，你这样的状况不合适怀孕，你也不想你的孩子有一天要经历你现在的状况吧?”
那是司念第一次觉得电视剧演得好假。
像他们这样精明的有钱人，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抓住你的软肋，怎么会玩直接丢你支票的小把戏呢?
他的每句话都说在司念的痛处上，她从来不知道，外婆的疯病，原来是家族性遗传的。
她又有什么样的身份陪着傅妄也去国外吗?
傅荒芜的意思摆明了是花钱买她几年，给自己的儿子做玩具。
他的态度始终温温和和的，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司念却第一次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这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为自己的出身感到自卑。
她忘了那天是怎么走出咖啡馆的了，只记得，刚好碰上来找她要钱的司南枝，她破天荒地喊了她一声“妈”，声音颤抖着问她，外婆是不是患有遗传性精神病。
司南枝本来骂骂咧咧的脸上，少见地露出惊慌错愕，还夹杂着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绪。
然后用最恶毒的语气咒骂她:“听说你谈了个特别有钱的男朋友，我还不信，看你这副鬼样子是真的了?”
“我告诉你，你外婆就是遗传性精神病，你不是想知道吗?!没错，就是这个病，我，还有你，谁也逃不过，想嫁进豪门?下辈子吧。”
“司念，你认命吧，你这辈子都是贱种!”
再后来，她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下意识地念头就是去找傅妄也，她是相信他的，相信他能跟自己一起承担这一切，完全没看到当时是红灯。
迎面驶来的汽车，下意识扑过来撞开她的司南枝，以及满地的鲜血、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的咒骂叫喊……
司念，你认命吧。
时隔多年，这句话一遍遍在司念脑子里回荡，如同一个魔咒。
再回过神来，司念察觉脸上凉冰冰的，抬手摸了摸脸，是泪水，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等重新恢复了视线，惊觉自己居然走到了傅氏集团的楼下，她仰头去看金碧辉煌的楼宇，不知他回去了没有。
她忽然就很想瞧瞧，他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
傅氏电梯。
司念第一次来这间大楼，她垂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并没有过多在意同乘的人群。
“听说没，咱们傅总要跟叶氏集团的大小姐联姻。”
许是出于对“傅”这个姓氏的敏感，司念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注意力，小幅度地回头朝着身后的人望去，是个穿职业装的小白领。
司念瞥了一眼她胸口带着的工牌，傅氏集团-前台。
“这事儿还算新闻?听说是叶氏直系最小的女儿，货真价实的白富美，说是很厉害的什么医学专家，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叶家是百年世家，傅叶两家联姻，恐怕以后这川市掉下一个钢镚都得姓傅。”
“不是说傅总有个白月光吗?三年前不告而别，傅总不等她了?”
“男人嘛，尤其是豪门男人，难道你还真相信情比金坚那一套?”
“真羡慕叶小姐，傅总又帅又多金，不瞒你说，傅总一直不近女色，我之前以为他和李总是一对呢，我还磕过他俩CP……”
两个小姑娘捂着嘴小声八卦，司念心里却一阵翻江倒海，傅家直系子孙凋零，要不然傅老爷子也不会一心培养关系破裂的傅妄也来接他的班。
除了傅妄也，她想不出联姻还有其他人选。
叮——
电梯停在了10层，两个小姑娘下了电梯，司念脚步虚浮，犹豫了半晌，还是跟着一起下了电梯。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前台的小姑娘瞧见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很热情地上前询问。
“没有，傅妄也在忙吗?”
她倒也直接，这三个字说出口，前台的小姑娘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目光又重新在司念身上转了一圈，毕竟，在川市敢直呼他们傅总名字的的人很少。
敢直呼他们傅总名字的女人就更少了。
这女人容貌清冷，身材却格外婀娜，该不会就是传闻中的那个白月光吧?
“方便留下您的姓名吗?”小姑娘看了下腕表，依旧微笑着，“刚刚老傅总过来了，正在跟傅总在会议室谈话，等会儿我可以帮您打总裁办的电话问下。”
原来傅荒芜也在。
司念神情疏离地摇了摇头，跟前台小姑娘道过谢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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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金沙。
她回到家才发现，傅妄也不知何时叫了女佣过来收拾房间，连午饭都做好了。
第42章 求求你们，不要再说了
她的心情很差，胃口也跟着变差起来。
只吃了两口青菜，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
她的心很乱，想到傅妄也那天晚上反常的举动和茶几上烟头，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是因为要跟叶家联姻，所以他才会如此为难吗?
这几天，他们一直待在一起，为什么都不曾跟她提起过这件事儿?
还是说，他和傅老爷子想的一样，就算是跟叶家联姻，也一样可以“金屋藏娇”?
叶家势大，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傅妄也，他需要妻子应该是能跟他并肩站在一起的人。
而不是一个处处需要他保护，又随时会变成疯子的废人。
叶家，叶小姐，留学归来。
叶蓁蓁?
司念抓起手机给江浸月发了条消息，她一定知道叶蓁蓁的底细。
手机那边很快就回话了:【她是叶家大小姐，听说川市叶家在当地很有名望，我听她抱怨过一句，说是家里长辈突然叫她回国相亲。】
司念脑袋里“嗡”的一声，手机从手上滑落到地上。
世界居然这样小。
她今天拜访的心理医生居然真的是叶家的大小姐，傅妄也的联姻对象。
“司小姐，怎么了?”
女佣闻声而来，在外面轻轻叩了两下书房的门，语气关切。
“没什么，手机不小心掉了。”
司念回过神来，从地上捡起手机，愣愣地往窗子外面看去，心口像是堵着一团乱麻，丝丝密密的，理不清头绪。
她抬手压了压太阳穴，听到门外女佣渐行渐远的脚步，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摸出两粒药，扔进嘴里，也没喝水，就那么吞了下去。
她之前生出来的那些勇气，都不过是一些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在此刻溃不成军，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小姐那样的自信恣意，才是傅妄也喜欢的样子吧?
那才是配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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