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字都像是利刃,稳准狠的往时御寒的心上捅,而他避无可避,定在原地,毫无力气、无法反抗的待宰。
“不可能,你也联合闵娜骗我……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要诅咒她?”
时御寒挂断电话,眼眸传来阵阵刺痛,血丝密布。
医生说前几个月要饮食清淡,少看电脑手机,避免用眼过度,还要保持稳定的情绪,不能哭,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恢复。
可是他控制不住,眼睛不停的流着泪,越发带来火烧般的灼痛感。
自从记事开始,时御寒就没有哭过,两年前遭遇车祸失明,都没能让他哭一分,从没想过这辈子眼泪还有像水龙头般控制不住的时候。
他联系了一个私家侦探,要对方去查闵娜的住址。
接着,时御寒直奔那家医院,找到病历签名处的那位脑科大夫。
“哦,那个女孩我有印象,漂亮年轻,可惜了。”两鬓灰白的专家调出温念的X光片,指了指那明显多出来的东西,遗憾道:“恶性的,手术成功率太低……”
14章
第15章
“所以她也不出所料的选择了不开刀。可是即便能多活一段时间,发作起来很痛苦,头痛起来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到了后期连走路都成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肿瘤就压到脑神经了。”
“她来过几次,都是一个人来的,还问过我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怀孕?那是不可能的,能怀上都是奇迹了,无论如何也撑不到孩子出生,只会加速死亡。”
“那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临走前还在我这里签署了器官捐赠书,说能用的都拿走。除了眼角膜,她要给指定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老专家推了推眼镜,关切的询问道:“你是她的家人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看到时御寒的脸色,却被吓了一跳,这个男人的脸色白得吓人,比刚进来的时候更加难看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在自己这里被判了死刑……
时御寒走出医院,心前所未有的茫然和空落,还有不可知的恐慌。
太阳渐渐西沉,而他的眼眸被这火红刺得越发通红。
今天,他眼睛大好,出院,本该是个好日子,一切都被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给颠覆了。
中餐晚餐都没吃,他却没什么饿意。
时御寒又联系了徐教授,确认了给自己眼角膜的人是温念。
“按理说,活体移植是不行的,但你太太求了我很久……就是不知道怎么的,原本定的手术日子突然提前了几天。”
时御寒闭了闭眼,喉头艰难的滑动了几下,问道:“取了眼角膜后,她怎么样了?”
徐教授一愣,“取了眼角膜我就去了你那间手术室,其它并不知情。”
闻言,时御寒松了口气,装作没察觉到自己已被吓出冷汗。
就在电话要挂断之际,徐教授蓦地说:“对了,沈总,你太太的婚戒还在我这里,手术前消毒取下来的,我联系不到她,要不就给你送过去?”
婚戒……
时御寒垂眸,看着自己光秃秃的手指,他的婚戒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那根本就是他让章宇随便挑的,钻石大颗俗不可耐,但毫无意义。
他亲自去了徐教授那里,取回温念的婚戒。
虽然看不见,也知道她戴了两年。
结婚证书、婚戒,都是他无所谓不承认的东西,她当成宝。
时御寒将戒指放进口袋,看着车水马龙、五光十色的璀璨夜城,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努力的回想自己两年前,还没失明的时候,晚上会干嘛?
不是工作就是泡吧,那就去喝几杯吧。
“子丰,我在铂兰街,过来。”
言简意赅,也不关魏子丰有没有约。
魏子丰瞪着挂断的手机,很想装没听到。
表哥总是这德行,独断专行,表嫂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铂兰街是R城最有名的夜店一条街,夜幕降临,热闹才正式拉开。
魏子丰找到时御寒的时候,就看到他木然的陷在卡座,身边围了几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而他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冷模样,面无表情的灌着酒,看着舞池的热闹,多热闹也跟他不相干。
就冲他的皮相和穿着,让几个女人不肯离去,四周还有探究的目光不停投过来。
15章
第16章
“眼睛刚好就出来浪啊?”魏子丰挤进去,一屁股坐在时御寒身边,“仗着没人管?”
女人们眼神熠熠发光,又来了个极品!
魏子丰暗暗憋气,这熏死人的香水味,亏表哥受得了,嗅觉是不是失灵了?
而且这些女人妆容太浓,明显的整容脸,实在无福消受,就连坐在身边都觉得眼珠子受折磨。
他将头倚在时御寒的肩上,娘兮兮的道:“死相~出来喝酒也不带人家!”
旁边的女人皱眉,难怪勾了半天,那男的都没反应,敢情是弯的。
“这里不是基佬吧!”
“这里也没规定基佬不能来啊!”魏子丰挽着时御寒的胳膊,脸蹭了蹭。
几个女人翻着白眼走开,终于清静了。
时御寒肩膀一动,将他弹开。
“就你戏多。”
“管用不就行了。”魏子丰抱着果盘,用牙签插了块西瓜,送进嘴里。
一连吃了小半盘,他才腾出嘴巴问道:“这算是出院庆祝?”
“有什么好庆祝的?”
“如愿以偿,回到原点呗。眼睛好了,王云卿回来了,表……温念离了,区区两年时间,浪费得起。”
时御寒笑了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纳闷自己为什么还没有醉意?
许久没有这么海喝,难道酒量还凭空见长?
那时候,温念阻止自己酗酒的方法就是,色眯眯的调笑,说“你就不怕我趁你喝醉……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的?”,这方法还挺奏效,时御寒还真不敢喝多了。
又是不经意的回忆。
他甩甩头,忙抽出来,眼神茫然又带着些微的苦涩。
“好一个如愿以偿。你说得对,每一个字都对,但我为什么没有想象的开心?”
魏子丰马上问:“为什么?你不是应该开趴体大肆庆祝吗?诶,我说你还是少喝点,眼睛还在恢复期,忌口啊!”
说到眼睛,时御寒心脏蓦地窜起痉挛的痛楚,僵着手放下酒杯,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又泛起了白。
刚才入喉的仿佛是毒液,在身体里翻江倒海,灼痛难忍。
“曾经,我以为,她就是下一秒死在我眼前,我也能无动于衷……原来不是的。”
尽管不想承认,温念在他生命里还是留下了痕迹。
何况他们并不只认识两年。
婚后,时御寒一直不肯碰她,分房睡。
温念却以他不方便为由,坚持在他房间打地铺。
打地铺也就罢了,偏偏她总是趁着自己睡着,爬到床上,缩在边缘,一翻身就就能滚下去。
很多时候,她会克制不住的伸手,碰触他的脸,几乎不会成功,因为他有种反射性的反感,在她靠太近的时候,就会攥住她作乱的手指。
他可是没有留情的,每次都让她痛,有几次还将她踹了下去。
可她学不乖,总是靠近,即使指尖挨着睡衣,都能心满意足……
魏子丰挑眉道:“你后悔离婚了?”
“她……我今天才知道,她生病了,很重的病……”时御寒急于找人倾诉,魏子丰无疑是最佳人选。
他想要有个人来告诉他,温念还活着。
听着听着,魏子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拳头不自觉的握紧,指甲压得掌心生疼。
“其实我也没多么喜欢王云卿,当年追她去机场,更多是做给家里看,也是恼恨自己的婚姻不能做主。我一直当温念是妹妹,可她非要让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变质,你说气不气人?所以啊,我想让温念知难而退……”
16章
第17章
“所以你就逼她把肾脏给王云卿!我就不明白了,温念怎么就欠了王云卿一个肾?”
魏子丰气得浑身发抖,简直不敢相信时御寒会做出这么霸道又糊涂又无良的事情!
更多是为了温念心疼,她至今还生死未卜!
“你告诉我,她还活着,她不会就那么没了的……”时御寒抓住魏子丰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魏子丰字字如刀,一下一下捅在他身上,让他非但没有好转,反而陷入更黑暗的深渊。
“活着又如何?活着也是只有一个肾的瞎子,苟延残喘,生不如死!时御寒,你怎么能把一个女人逼到那个地步?”
魏子丰心底也涌起浓重的愧疚,自己也是袖手旁观的那个人,自己也很混蛋,做了帮凶。
明知道表哥对温念做的,他没有阻止,没有劝说,对她就是不痛不痒的三个字:“放手吧”。
如果时光倒流,他会对她说:“放手吧,这个男人配不上你,你值得真正的幸福……”
时御寒将手覆在眼睛上,眼前五颜六色的夜场风光,还不如一片黑暗。
“还给她,我把眼睛还给她!我明天就去医院,取下来……”他呢喃着,眼睛血红一片。
“别发疯了!”魏子丰一拳挥过去,揪着他的衣襟嘶吼:“她都死了,你还要继续辜负她吗!”
“她没死!你别咒她!”时御寒抬手,想让他闭嘴,却挥了个空。
魏子丰又是一拳。
卡座的动静很快引来围观,他对着赶来的保安说:“家务事,别管!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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