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多和病人交流往事,可以刺激她醒过来。
于是每天下班,祁言都会来病房陪她说话,可聊来聊去,似乎他们之间并没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占据脑海的,全是她三年婚姻中的遭遇。
“浅浅,你说你想去青藏看茶卡盐湖,想在那儿跳舞。你醒了,我带你去看,怎么样?”
话音落下,却只有滴答的机械声回应他。
祁言扯起唇角,笑意苦涩,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咚咚”两声,祁言回头看去,医生正隔着病房门向他招手。
目光落在浑身是伤的温浅身上,他深提一口气,语气轻柔:“我待会儿回来。”
祁言离开不久,病房里便闪身进去一个人。
和医生聊完温浅的情况,祁言脚步轻松了不少,刚走近温浅病房,便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啧啧,弄成这副样子?温浅,你不是一直说你命好吗?这也叫命好?”
隔着玻璃窗看去,只见夏瑶居高临下地坐在床尾,扫视着温浅。
“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小姐了不起吗,我夏瑶到底哪里不如你,不就是没你有钱吗?可你再有钱又怎么样呢,现在不还是一无所有,连命都快丢了。”
“都成了植物人了,还要来抢祁言,温浅,你去死吧!”
只见夏瑶拿出一根带着粉色液体的针来,祁言瞳孔猛地一缩,要开门,又生生抑制住冲动。
不行,还不到清算她的时候。
祁言一把拉过隔壁病房出来的护士。
那护士推开门:“你在干什么!”
夏瑶脸色一变,立刻收手:“我,我来看望我朋友。”
“VIP病房,非家属,没有预约不能随便进,请你出去。”
“好的,这就走。”夏瑶一脸尴尬,讪讪笑着转身,匆匆忙忙遇上迎面走来的祁言。
“瑶瑶,你怎么在这里?”他的眼神微微发冷。
“我来看看温浅,我先走了。”夏瑶牵强地笑着。
周日的早晨,西郊墓园。
今天下着雪,风也更凌冽几分。
祁言将手中的菊花放在墓碑前,无声站了很久,他注视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
“叔叔,阿姨,对不起。”
墓碑上的照片,是他从温家找到的,同样找到的,还有他和温浅小时候的合照。
没想到这些照片,都被一一珍藏着。
“是我鬼迷心窍,在你们面前说那些话,伤了你们的心……”
“我的罪,没什么可推脱,我害死了你们,害死了温妍,也害了温浅……”
又重重磕了个头,他似是在对自己发誓:“我一定,会用余生来赎罪、补偿。”
冷风中,乌啼声声,携带着曾经怨毒的言语,一句一句敲在祁言心上。
“别碰她,小心得病!”
“温浅,这是你的报应!”
“温浅,你活着,只是为了赎罪。”……
一字字,一句句,长期以来的伤害能轻易消弭吗?
道歉、赎罪、补偿,又有什么用?
温浅的腿已经断了,她的梦想已经破灭了。
温爸温妈已经死了,温妍也死了,温浅和曾经的他一样,孑然一身,什么都没了。
第16章
回程途中,祁言看着车载导航,一言不发。
副驾驶位上放着一只哆啦A梦,温浅说过,她愿意做他的哆啦A梦,帮他实现愿望。
可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他的哆啦A梦醒过来。
“叮”——
手机一阵振动,祁言回神,接起电话:“喂?”
“祁先生,太太出事了,你快来医院!”
心跳猛地落空,祁言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对面挂断电话,他才拉回思绪,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一路飞跑,祁言气喘吁吁地在急救室前停住,双手撑在膝盖上,抬眸看向鲜艳的红灯。
一旁,傅瑾衍已经等着。
“好好的怎么又进手术室了?”他看向傅瑾衍,目光质问。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冷冷抬眸,讥讽他:“我以为这些天,你对浅浅好,是因为你真的悔悟了。祁言,你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
“什么意思?”
傅瑾衍站起来,问:“夏瑶拔了浅浅的氧气管。”
“……”祁言面上一片冷寂:“我明明找人监视着她。”
“人,我已经交到警局了。祁言,你最好祈祷浅浅没事。”
气氛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手术室的红灯终于变为绿灯。
温浅被推出来,进入病房。
“幸好发现及时,没什么大事,反而因祸得福,不知怎的激起了病人的求生意志。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能醒过来。”
医生话音落下,两人才松了口气。
对视一眼,祁言缓缓说道:“夏瑶我会处置,但没到时候。我要她向浅浅认错赎罪。”
“……”傅瑾衍目光深邃,许久后才说:“那就看好她。”
审讯室里,祁言静静等着警察带夏瑶走进。
“阿言,我就是去看浅浅,没动她!”
夏瑶双目带泪,犹如落雨的梨花一般惹人怜惜。
要是不知道她的面目,谁会不心疼呢?
“瑶瑶,我信你。”祁言微笑着,眼底却不带一点笑意:“我来,就是带你回去的。”
夏瑶被无罪释放了。
汽车飞驰,祁言拉着夏瑶快步进了别墅。
昏暗的房间里,祁言随手一推,夏瑶猛地摔向地面。
“阿言?”女人疑惑地看过来。
深呼一口气,祁言极力压着自己心底的愤怒,凉凉地看向她。
“夏瑶,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夏瑶面上更委屈了:“阿言,我真的没对浅浅做什么……”
“是吗?”祁言双眼一眯,将她从地上提起:“你自导自演了一出车祸,害我误会浅浅,害她成了这副模样!夏瑶,不是你,一切都不会发生!”
夏瑶一时凝噎,眼角的泪珠将落不落。
片刻后,她伏在地上,抬眸看向他,笑了:
“害她的人真的是我吗?”
原本直视着夏瑶的瞳仁猛地一缩,祁言双眼空洞,面上流露出几分撕心裂肺的疼痛。
夏瑶单手撑地,摇晃着站起来,盯着祁言,表情嘲讽:
“我只是给你递了把刀……祁言,是你自己接了刀,刺向她。你怪我?不觉得好笑吗?”
“住口!”
闻言,祁言心口一阵阵刺痛。
不是夏瑶设计这场戏,他又怎会入戏,误会浅浅是杀人凶手,疯魔般折磨她。
他神情凛若冰霜,沉声告诉她:“我的罪,我会赎。那你呢,夏瑶?浅浅把你当成亲姐妹,你怎么对她的?”
祁言话音落下,夏瑶的表情变幻莫测,良久沉默。
第17章
片刻后,她轻笑两声,接着癫狂地大笑起来:
“姐妹?她温浅要真拿我当姐妹,就不会和我抢男人!”
“她什么都有了,家世、容貌、才华,少一两件怎么了?大把的男人随她挑,为什么偏要和我争!”
“不是什么都愿意给吗?怎么换成你,就不愿意了?”
夏瑶的目光宛如毒刺,可抬头看向祁言,却又变得温柔无比:
“阿言,我是真心爱你的。你对我,也应该有感情吧?不然为什么三年来还念着我?温浅已经成植物人了,她不可能醒了。我们忘掉以前的事,重新开始,不好吗?”
祁言恨恨地盯着她,垂放在身侧的双手捏紧,目光满是愤恨。
抄起一旁的玻璃杯,祁言径直砸过去:“浅浅会醒!我对你,也没有感情了!”
透明的酒杯应声碎裂,折射着日光,在地上落下斑驳片影,一滴鲜血落在碎片上。
夏瑶脸上,赫然出现一道新鲜伤口。
“我真替浅浅不值。”祁言微微颤抖。
回想起当初,温浅知道夏瑶给他送情书之后,专门约他见了一面。
她说:“祁言哥哥,瑶瑶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我希望,你对她好。”
是他一把拉住温浅,问:“那你呢,浅浅,你对我就真的没有别的感情吗?”
心脏一阵阵抽紧,祁言捂住胸口,止住无限涌上的悲伤。
深提气,他对夏瑶说:“从今天起,你不会踏出这个房间一步。”
祁言开门走出,身后传来夏瑶的叫唤声。
……
江风凄寒,祁言靠着车身,手里提着一罐酒,醉眼迷离地看向隔岸的霓虹。
回想起今日在医院里的那一幕,他不敢想象,要是温浅真就这么死了,他会做
本文出自月暮鬼故事网,转载需带上本文链接地址:https://www.yuemucn.com/gaoxiao/40207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