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缜骤然顿住脚步:“可秦楠烟不是!”
“殿下又如何知晓她不是!毕竟我才是从边境死人堆里爬回来的那个人!”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紧绷。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晏楚记忆丢失,还请殿下息怒。”
不知何时,赵云落已站在廊下。
萧定缜压回情绪,淡声道:“孤与晏楚多年好友,无需赵姑娘忧心。”
他瞥了眼赵云落,又开口:“孤听闻今日,是太傅府的祭祖之日。”
赵云落恭顺应道:“臣女确实正要赶回去。”
谢晏楚上前一步:“需要我陪你吗?”
赵云落朝他笑了笑:“没事,忙完了我就回来。”
看着谢晏楚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赵云落的背影,萧定缜突然开口。
“晏楚,孤记得你曾说有心悦之人,却从不肯将人带给孤认识。”
谢晏楚侧目看他,随口道:“殿下如今不是见着了。”
可下一刻,萧定缜却缓缓摇头。
“你说与她朝夕相处不自觉动了心,你说她的优秀比你更甚,你还说她是你见过最出色的女子,等你带她与孤见面时,孤定会大吃一惊。”
谢晏楚皱了皱眉。
萧定缜冷声开口:“谢晏楚,根据你的描述,你口中的那个人可不是赵云落!”
第3章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
谢晏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比寒风更烈。
“太子殿下还请慎言!”
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血丝瞬间攀爬上他的眼球。
“微臣喜欢云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倘若殿下不喜她,日后你我之间也没有必要来往!”
萧定缜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谢晏楚站在那里,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他喜欢的人,怎么会不是赵云落?
明明只要看到她,他就不由心生欢喜。
她的穿着,她的举止,样样都好。
繁华的街道上,坐在马车内的赵云落想着萧定缜刚刚看她的眼神。
不由攥紧了手帕。
“晏楚,不要让我的苦心白费。”
“也别再想起她……”
日头西沉时,谢晏楚站在清丰阁的三层,眺望天边。
漫天晚霞尽收眼底。
恍然间,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漫天黄沙中,有人曾笑意吟吟。
“谢晏楚,等你解甲归田,我会陪着你看尽云卷云舒。”
他胸口突然腾起一股莫名的刺痛,他紧紧捂住胸口,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砰!
他挥拳重重砸在窗沿上。
既然已经不记得了,为何又让他零星的想起?
守在门外的亲兵赵玄明听到声响急忙开口:“将军,发生了何事?”
谢晏楚攥紧手:“无事,备马,去军营。”
半个时辰后,谢晏楚大步踏入军营,却听一道不屑的声音远远传来。
“秦楠烟那贱人定然是叛国了,副将?我呸!还不是仗着秦家的势!”
“这回肯定是见攀不上谢家的高枝恼羞成怒,你们也知道,女人嘛……”
谢晏楚脚步一顿,没来由的腾起汹涌的无名火来。
他脚尖一动,身侧兵器架上的长枪如电,直直朝着那人的腿弯爆冲而去!
“啊!”
那人惨叫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刚抬眼就对上谢晏楚寒风肆虐的黑眸。
“滚出军营,我的治下,无需你这样的酒囊饭袋!”
那人冷汗涔涔,却还咬牙嘴硬。
“谢晏楚,我姐姐是宫中贵妃,你不能如此!”
闻言,谢晏楚冷嗤一声,下一刻,他抬腿狠狠碾在先前他被砸中的地方。
“三军皆归我统领,你污蔑主将,动摇君心,我就是杀了你,也不为过。”
那人脸色一白,眼底终于有了惧意。
看着他被抬走的背影,谢晏楚侧头看向赵玄明。
“将秦楠烟在军中的记录送到我帐中。”
他倒要看看,这个被他遗忘的叛国贼,到底能耐几何。
不一会,一叠厚厚的军册便到了谢晏楚手里。
北羌二十三年,秦楠烟随军出征,斩首敌军一百七十二人,记五等功……
北羌二十七年,秦楠烟设计破阵,记三等功……
北羌三十一年,秦楠烟亲手斩将,记一等功……
十年时间,从一个伍长到副将,秦楠烟立功之多,令人咂舌。
谢晏楚却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秦楠烟每次立功的时机,都刚好是他无法赶到战场的时候。
但凡他在,秦楠烟就像是神隐了一般,毫无功勋记载。
谢晏楚眸色发沉。
难道秦楠烟和东陵的勾结,早在十年前就开始了?
可十年前,秦楠烟才十四岁,除非……她背后有秦家的出谋划策!
谢晏楚合上军册,定声开口:“赵玄明,给宫中递信,就说我有紧急军情面圣。”
“是!”
谢晏楚策马入城,却见将军府的人守在城门口,脸色焦灼。
“怎么了?”
“将军,从边疆寄回来一封亲笔信,落款是……秦副将!”
第4章
将军府前厅,灯烛闪耀不休。
那封封着火漆的信上,唯有一句话。
‘谢晏楚,我在京都的琳琅阁给你留了东西。’
除此以外,信上只有左下角,简简单单三个字。
秦楠烟。
谢晏楚墨眸发暗,他放下信:“赵玄明,你去琳琅阁走一趟。”
“还有,将此信交予刑部,让他们去查。”
这封信,便是秦楠烟活着的证据,也是定她叛国之罪的佐证。
“是!”
半个时辰后,赵玄明便从外走进。
“将军,据衣铺掌柜所说,这便是秦楠烟留下的东西。”
谢晏楚垂眸,看着他手中的那根木簪,脑海突的一刺。
“晏楚,我为你亲手制一只发簪如何?”
谢晏楚不由捏起那只木簪,只见朴素的松木簪上,却镶嵌着一抹赤红。
他猛地怔住。
他成年那日,圣上特意赐下一块还未雕琢的血玉,他一直好生珍藏。
天底下,除了将军府,其他地方再无血玉。
谢晏楚几乎是冲进了库房放血玉的位置,可那地方却空无一物!
他盯着那块空荡荡的虚无,指甲死死掐进掌心。
秦楠烟就算再如何收集他的东西,也绝不可能入府拿走那么大一块血玉而不被知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晏楚猛然转头,对着刚赶来的赵玄明开口:“带兵,去秦府搜!”
赵玄明愣了:“将军,这……不合规矩。”
谢晏楚紧紧捏着那根簪子:“盗用御赐之物,这个罪名够不够!”
赵玄明从未见过自家将军如此狰狞的神情,他连忙开口:“属下立刻去办!”
片刻后,谢晏楚带兵围住了秦府。
随着秦府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素衣银钗的妇人缓缓走出。
她跨过门槛,直直看向谢晏楚,眼中尽是怒意。
“谢将军,你先是无故仗责我儿,如今又带兵围府,究竟意欲为何!”
谢晏楚站在马上,四周跳动的火焰跃入他眼底。
“秦辞风妄图用一块玉佩指认本将军与叛国者有私情,本将军罚他有何不可?”
“再者!秦楠烟疑似叛国,又盗用御赐之物,更是罪该万死!”
看着谢晏楚手中的簪子,秦夫人瞳孔微缩,她下意识开口。
“可这根簪子,楠烟说……是做给她心爱之人的。”
谢晏楚眉心一拧,冷哼道:“众所周知本将已有心爱之人,至于秦楠烟,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他不想再与眼前的妇人胡搅蛮缠,直接开口:“将她押至一边,所有人,给我进去搜!”
秦夫人瞬间被押住,重重跪倒在地。
她看着入府的谢家亲兵,几乎目眦欲裂。
“谢晏楚!你既无搜查令,也无旨意,怎敢如此!”
谢晏楚却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穿梭在秦府各处的亲兵。
以至于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从他拿起那根簪子后,就再也没放下。
不过一炷香时间,赵玄明便跪在了他面前。
“将军,找到了。”
两个亲兵将那血红色的玉石轻轻放在地上。
谢晏楚冷冷勾唇,看着一脸怔愣的秦夫人,寒声开口。
“秦夫人,现在,你还要为秦楠烟开脱吗?”
这时,一旁的赵玄明脸色古怪,声音也压低。
“将军,与血玉在一起的,还有一物。”
谢晏楚下意识垂眸,却在看见赵玄明手中摊开的纸张时,整个人骤然僵住。
那纸上,明晃晃三个大字——与卿书。
‘今以无双血玉赠此生挚爱,愿得卿心,结秦晋之好。’
而那刚劲有力的笔锋,分明就是他的字迹!
第5章
这一瞬间,万物皆静。
谢晏楚只觉得有一道雷狠狠劈在自己头顶。
他再明白不过,这就是他自己写的。
可他的记忆里,却对此毫无印象!
他猛地夺过那张手书,走到秦夫人面前,眼里的怒意几乎化为实质。
“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写这种东西给秦楠烟!
秦夫人却只是恨恨的看着他:“谢晏楚,你自己都记不起曾经,怎能指望旁人!”
谢晏楚瞬间僵住。
他握紧手中的木簪和手书,只觉得轻飘飘的东西似有千斤重,让他拿不稳。
可潜意识里,却有一个声音在振聋发聩——
不能丢!不许丢!
只是片刻,他将所有情绪都压回了心间,再抬眼时,满目寒凉。
他头也不回的跨出秦府,翻身上马后冷冷吩咐。
“在陛下对盗用御物一事作出定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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