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跌跌撞撞走到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秋儿身旁,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颤抖着手去探秋儿的鼻息。
“别白费力气了。她若还能活下来,动手的那批人也留不得了。”
听到顾清衍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苏迩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顾清衍,我真是看错了你!”她抬头,冷声开口。
顾清衍却一言不发,只是冷笑一声离开。
苏迩强撑着起身,秋儿没有亲人,后事还需要她来处理。
正当她小心擦拭着秋儿脸上的血迹时,听到门口处传来脚步声。
“区区一个下人,也值得姐姐这这样难过吗?”
听出林声笙的声音,苏迩连头都不想抬。
若不是她设计陷害,自己也不会被顾清衍惩罚,秋儿更不会因此而死!
苏迩冷声道:“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林声笙却笑了起来,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喜悦,说出来的话,却让苏迩整个人不寒而栗。
“我的意思是,姐姐与其在这里为一个下人难过,不如把眼泪省省,留着你爹娘被砍头的时候哭呢!”
“你在说什么?他们活得好好的!”
“也是,你这几日都被关着,自然也不知道这几日将军都在忙些什么。那我好心告诉你吧,苏丞相贪赃枉法,被将军截到证据。苏家全家入狱,今日问斩。而你……”
说到这里,林声笙的眼里出现了些许愤恨,接着开口:“若非将军夫人的身份,你以为能逃过去吗?”
后面的话,苏迩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起身要去找顾清衍问清楚。
却被林声笙一把拉住,“将军可不在府里,要找他的话,直接去刑场吧,他是皇上指定的监斩人。”
苏迩再也顾不得一切,跑了出去。
第十章
苏迩一路拼命狂奔。
她穿得单薄,嘴唇早已被冻得青紫,胸口被冷风灌入,像刀割一般疼痛。
但她却像是感知不到一样,只有内心充斥着的巨大恐惧。
为何刑场好像天涯海角般遥远,迟迟赶不到?
不知道又过去多久,苏迩的双腿已经累到不听使唤,才终于赶到刑场。
可是,外面百姓熙熙攘攘地挤在一起,苏迩耳边不断传来关于苏家奸臣,贪赃枉法,该死等词语。
苏迩听到这里,用尽全力扒开人群,疯了一样的冲向里面。
刚挤进去,就看到苏家所有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露出清晰可见鞭痕,全身血迹斑斑。
苏迩张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喊不出来,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顾清衍看见苏迩的身影,不由得深深拧紧了眉。
他面色微怒,走上前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
苏迩对上顾清衍的目光,生平第一次觉得,顾清衍是如此的陌生!
她想起方才林声笙所说:是顾清衍手下截获了爹爹私通外敌的书信,这才定的罪!
可是,爹爹衷心不二绝不会这样做!所以……难道是顾清衍设计了这一切?
这个想法伴着恐惧如蔓藤般爬满了她的心。
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她咬牙含泪问道:“爹爹不可能通敌,这一切,与你有没有关系!”
声音极轻,只有两人能听到,苏迩怕高声会惊断了心中的那根弦。
可是,顾清衍抿唇不语,等同于默认。
心里那根弦骤然断裂,抽打在五脏六腑上,让苏迩万念俱灰。
“顾清衍!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顾清衍却只是微微皱眉道:“此事与你无关,此后,你安分守己,当好将军夫人。”
苏迩此时,竟从心底里厌恶将军夫人这几个字。
两人谈话间,顾清衍的下属过来提醒时辰已到。
苏迩顿时脸色煞白,眼看顾清衍手持令牌准备扔下,她赶忙抓住他的手,声音止不住的发颤。
“清衍,你救救我家人好不好,只要你救苏家,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将军夫人的位置我也还给林声笙!”
顾清衍却紧皱眉头,一根根掰开苏迩用力到颤抖的手指,声寒如冰:“将夫人拉走,开始行刑。”
话落,令牌应声落地,刽子手们齐齐举起了刀。
“爹!娘!”苏迩被侍卫们压制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手起刀落。
只一瞬间,苏迩失去了所以家人。
她心口处一阵剧痛,喉咙阵阵腥甜涌出,忽的吐出一口血来,染红地面上厚厚的一层白雪。
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抬头,顾清衍站在面前,皱眉开口:“你的身体……”
苏迩却冷笑一声打断他:“将军现在又何必假惺惺来关心。顾清衍,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嫁给你!”
说话的同时,苏迩已然拔下头上的发簪,直直刺向自己的心头!
◇ 第十一章
顾清衍看着怀中已无半点气息的苏迩,顾清衍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慌乱。
他下意识的喊出声,声音里,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惊慌。
“迩迩……你醒醒,迩迩!”
这是顾清衍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唤过苏迩的闺名。
这分明是苏迩之前期待很久的事情,可是现在,苏迩却没有机会听到了。
只有不断流出的鲜血,回应顾清衍颓然的嘶喊。
就在顾清衍即将把苏迩抱起来的时候,忽然一队人马,驱散了聚集看热闹的百姓,而后,只见李呈禹带了一群人策马直直闯了过来。
这队人很快和顾清衍厮杀起来。
起初顾清衍还能一手抱着苏迩一手战斗,李呈禹带来的人招招致命,让他实在无法分心。
谁料一个转身躲避的功夫,怀里的苏迩竟直接被夺走。
“拖住他,我们走!”李呈禹发话。
顾清衍终于摆平那队人后,李呈禹早已带着苏迩远去,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沾满鲜血但依旧在发抖的双手,渐渐回了神。
苏家是文臣,苏迩更不曾习武,说句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顾清衍瞧得真切,苏迩虽然是朝心口扎的,可是力道不足,又偏了几分。
不过一根簪子罢了,怎么会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顾清衍紧紧的拧住了眉。
这一定是苏迩新耍的花招!
顾清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
想要以此来掩盖苏迩在他怀里时,就已毫无意识的实事。
可是,他的心却不听使唤的抽痛起来,周遭的血腥气,让他头脑昏沉,喘不过气。
见手下都在等他指示,顾清衍定了定神,说道:“回府。”
可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了掩盖颤抖的双手,顾清衍只得紧紧的攥成拳。
此事顾清衍心乱如麻,他不禁疑惑起来。
自己征战沙场多年,即使面对敌军百万精兵也不曾惧怕过,如今,不过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罢了,怎么会让自己产生这不该有的情绪……
指尖的余温在风中消失殆尽,苏迩自尽的样子又在他的脑中浮现。
顾清衍的心中闪过一丝的动容,难道苏迩真的死了?
可这个想法立刻被他自己否决了。
不,绝不可能!
这一切,一定都是那个女人的诡计,都是她与李呈禹设计好的,好让李呈禹正大光明的将苏迩带走。
此刻,苏迩一定靠在李呈禹的怀里,正洋洋得意于自己的高明!
自己这是中了那个女人的计了!
想到这里,顾清衍冷笑一声,他绝不会让这两人如愿。
随机,顾清衍便朝着燕王府的方向走去。
燕王府。
李呈禹快马加鞭赶回来,小心翼翼的将苏迩放在床上,他的衣衫上已经沾上了大片暗红的血迹。
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苏迩,李呈禹心口一痛。
他得知丞相府一家满抄斩时,就猜到苏迩一定不会坐视不理,却没想到她竟这样冲动。
以至于即便他第一时间赶过去,也依旧是晚了一步。
他没能帮上苏家人的忙,也没能救下苏迩。
◇ 第十二章
与此同时,燕王府外。
“将军,我们王爷吩咐说您不能进去,还请您莫要为难小的。”
几名小厮面色为难的看着往里闯的顾清衍。
然而顾清衍沉着脸,眼看就要将阻拦他的小厮打翻在地。
“住手!”
话音刚落,下一秒,便见李呈禹神色凌冽的走了出来。
“顾将军好大的气性,打人都打到我府上来了!”
只见顾清衍双眸一凛,沉沉盯着李呈禹的那双眼睛,深邃幽暗,宛若寒潭。
开口更犹如寒冰刺骨:“燕王掳了本将军的夫人,如今倒还命人阻止我带夫人离开!是否该给臣一个说法?”
此刻,顾清衍身上的压迫感十足,带着疆场上浓重的杀戮之气,直逼李呈禹。
可是顾清衍的神色与言行,却令李呈禹眼底的怒意更甚,他对上顾清衍的目光,目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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