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黑云遮天。
宴芜背脊僵硬,双腿重如注铅。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黑夜,随即是震耳惊雷响破天际。
一身玄服的傅靳息走了过来,手中提着沾血的长剑。
宴芜心下一跳:“主子……”
傅靳息看着她,愠气浮眼:“那群黑衣人死前指认了你。”
“不是我。”她怎么可能背叛他。
“主子,宴芜为您出生入死那么多年,难道比不过一个陌生人的口头指认?”
傅靳息将一只玉簪摔在地上,落地声清晰可闻。
傅靳息凤眼微眯,怒意迸射:“本王只看证据。”
刹那间,宴芜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那只玉簪是她的,她总是会在执行任务时随身携带。
她思绪无比混乱。
只待男人一声令下,她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死不足惜。
可是她不愿背下莫须有的罪名。
“主子……”
雷雨声掩盖了她未出口的话。
她一张煞白的脸在一道划破天际的雷电下霎时清晰可见。
傅靳息捏碎了手中的核桃,一只深褐色的蛊虫从内爬了出来。
蛊虫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在他的手里不断挣扎左右扭动。
宴芜瞪大双眼,脸上血色全无!
母蛊亡,子蛊死。
傅靳息这是要她死!
第5章
又是一道电闪雷鸣,照亮了宴芜惨白的脸。
她红了眼眶:“宴芜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傅靳息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锐利的双眸中,隐隐透出噬血的寒光。
“你以为你说这些,本王还会信吗?”
傅靳息的手缓缓下移,扯下她脖子上的长命锁。
“当年本王亲手将你捡回来,如今亲手了结你,也算你死得其所了。”
他在宴芜的目光中,生生捏碎了母蛊!
母蛊亡,子蛊死。
宴芜口吐鲜血,痛苦倒地。
她体内的子蛊在不停翻动,五脏六腑好似翻江倒海。
看着傅靳息离开的背影,宴芜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散,手缓缓垂落。
昏昏沉沉。
宴芜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她衣衫褴褛,灰头土脸。
傅靳息拨开云雾,慢慢朝她走过来。
他向宴芜伸出援手,缓缓开口:“跟着本王,本王保你衣食无忧。”
她似懂非懂,步伐蹒跚的跟着他,一步一步,最后成为他身后步伐坚定的影卫。
最后她走出云雾,却见路的尽头站立两人。
一个是傅靳息,他奉命征伐,成为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另外一个还是傅靳息,他美人在侧,为护心上人弃她如敝履。
苦涩药香弥漫在整个房间。
宴芜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回了杏韵宫。
她竟然还活着……
“他想要你死,但朕把你的命捡回来了。”床榻边,传来萧帝的声音。
他拂过女人的发丝,动作轻柔而又带着冷意。
“三日后宫宴,养好身子,随朕赴宴。”
宴芜看着飘逸的床幔,眸光一片死寂。
三天后。
中秋宫宴。
宴芜随萧帝入座,看着殿内歌舞升平。
傅靳息携带傅月柔一同入座。
四目相对。
傅月柔神色微微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
宴芜看向傅靳息,他今日一身玄色长袍,对她的出现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漠然欣赏着眼前的歌舞。
高座上。
萧帝放下揽在宴芜肩上的手,看着左下方的傅靳息,晦暗一笑:“今日中秋家宴,爱妃怎么不去敬你兄长一杯。”
他特意在‘兄长’二字上加重了音。
宴芜只好默默拿起酒杯,裙摆拖曳在地,朝傅靳息走去。
“祝兄长年年如此日,花好月圆。”
傅靳息抬起下颌,吐出两个字:“同乐。”
一旁的傅月柔也抬了抬手中的酒杯,那炫耀的意味不言而许。
宴芜垂下眸,明明殿内铺了地龙,可她却觉得冷风飕飕的往宽大袖袍里面灌。
她回到萧帝的身侧,缓缓落座。
殿中。
舞姬轻巧的挥动左手的长剑,轻轻一跃,金丝提花的红色裙角随风起舞。
蓦地,她右手一转,杀意弥漫开来。
剑直直朝萧帝而去!
萧帝眼眸微眯,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把扯过侧座的宴芜。
“呲——”刀剑刺入身躯的声音。
剧痛来得猝不及防。
宴芜死死咬住下唇,鲜艳的血顺着剑身,正潺潺流淌。
舞女见刺杀失败,转身就逃。
殿内一片兵荒马乱般的嘈杂,御前侍卫纷纷前去抓捕。
宴芜倒在了萧帝怀里,血晕开在了她的裙袍,恍若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她看向不远处的傅靳息。
男人眼中没有担忧,唯有漠不关己的冷郁。
第6章
杏韵宫。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太医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宴芜的剑伤,终是止血。
她半躺在床塌之上,整个人虚弱不已。
一道脚步声缓缓靠近。
宴芜恍然抬头,看到来人是傅靳息。
她心里像是一潭死水:“此时宫乱,摄政王不该守在傅小姐身侧吗?”
傅靳息皱眉:“你话里有话。”
宴芜别开眼:“希望傅小姐别被刺客抓走了,到时候又要我一命偿一命。”
傅靳息微顿,眉眼情绪翻涌。
他未多言,拿出一瓶白玉瓷瓶的金疮药,放在了床榻边。
“既然命大,就好好活着。”
说完,他便拂袖往外走。
望着傅靳息的背影,宴芜攥紧被子的手逐渐松开,眼眶晕染一片水雾。
她倒是想好好活着,可又是谁把她推入了深渊……
在傅靳息离开后不久,门外又起了一道嘈杂声。
宴芜从床榻上坐起来,便看到傅月柔朝她大步走了过来。
“为陛下舍身挡剑……够你做一辈子的宠妃了。”她话里话外,都是讥诮嘲讽。
自知来者不善,宴芜不欲理会。
见状,傅月柔自顾自在床榻边坐下,抬手勾起自己耳边的碎发。
“不过殿前人人皆知,是萧帝用你挡剑,拿你当盾牌罢了。”
宴芜拧了拧眉,不想听她在自己跟前聒噪。
“盾牌又如何,那也是你高攀不起的身份。”
傅月柔一怔,随即恼羞成怒。
“别忘了,你现在占的是我的身份!”
宴芜冷冷看着她:“若陛下知道你才是真的傅月柔,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得出皇宫?”
傅月柔噎住,半响后想到了什么,才堪堪缓过情绪。
“那又如何?只要有哥哥在,这世上没人能伤害我。”
她得意一笑,随即俯身凑在宴芜耳畔,一字一句低语。
“成为柔妃,这等荣幸之事,原本是你这个卑贱之人永远不能肖想的。”
“你就好好享受萧帝对你的盛宠,享受我送给你的荣华富贵吧。”
傅月柔说完,耀武扬威地走了。
宴芜内心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心脏。
傍晚时分,夕阳斜照。
宴芜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夕阳,神情有些恍惚。
两名小宫女在墙角边嗑着瓜子,细碎讨论着今日朝中之事。
“听说了吗?北国丢失多年的公主近日在我们都城寻到,公主的兄长北明王亲自入宫来了……”
“都城这么大,寻一个人谈何容易,他们那公主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好像有一个银色的长命锁,上面有他们王室的图腾。”
闻言,宴芜神色一滞。
她自幼挂在脖子上的就是一个长命锁。
宴芜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空荡荡的,长命锁不见了!
蓦地一回想,她猛地记起傅靳息要捏碎她体内的蛊虫时,碰过她的脖子。
长命锁,被他拿走了!
寝宫内。
太医为宴芜把完脉后,留下研磨的药粉便起身离开。
一身明黄龙袍的萧帝端起药粉,大手在她纤细光滑的左肩处缓缓摩挲,将白色粉末轻轻洒在她的皮肤上。
感受到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宴芜不由得皱起眉。
“中了剑,爱妃的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嫩,深得朕心。”萧帝的语气很是暧昧。
宴芜抿唇不语,心中苦不堪言。
“待你痊愈,朕一定要好好地疼你。”
萧帝给她上完药,指腹一点点滑过她的肌肤,最后落在锁骨处。
“倒是奇怪,你往日里常戴的长命锁呢?”
宴芜听了,眼帘轻颤,长睫如蝶翼在眼睑下投落淡淡的阴影。
“大抵是丢了。”
萧帝的手在她颈脖处来回游走,勾勒着长命锁的形状。
“那丢失的北国公主有个和你很是相似的长命锁,你的不见了,真是可惜。”
他幽幽说着,神色晦涩不明。
第7章
直至萧帝走,宴芜的情绪还处于恍惚状态。
摄政王府门口。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进。
“停下。”宴芜揭开帘子,对马夫说道。
她要回自己的东西,倒是还得头疼一番。
青芷院。
宴芜朝傅靳息走去,将视线紧紧锁在他的脸上:“长命锁,还我。”
傅靳息本不悦她的不请自来,此刻听到她所言更是眸色寒凉。
“你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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