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悠说罢，略微沉思，又继续补充道：
“也或许是下官在院外盘旋的时候，只是，那会儿子也不过一个时辰，且下官与侯府的丫鬟一直在门外守着，沈三公子定然是不可能从院门出来作案的。”
院门出不来，院墙周围又没有攀爬的痕迹。
如此一来，沈三唯一可能自由出入的途径就只剩下……
“地道！”
“地道！”
马车上二人异口同声，随即冯瑜良又哈哈大笑起来。
身为大理寺卿，冯瑜良办过不少离奇诡异的案子，他能想到地道是因为先前办过类似的案件。
然而，曲念悠一个及笄不久的将军府小姐，能想到这一点实属难能可贵。
冯瑜良对这个古灵精怪的下属越发欣赏，连带着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慈祥。
“第一眼见到沈三公子的时候，下官就发现他的发丝上带着些许泥土，不过他的头发本就乱蓬蓬的，下官也就并未多心。”
曲念悠细细回忆着沈三被关在铁笼子里的样子，继续道：
“然而，下官再次见到沈三公子时，发现他发丝上的泥土不见了。”
若沈三真是个疯子，那么他的发丝沾上泥土再正常不过。
可沈三并不是真正的疯子，那么破开假山后发丝上的泥土应当是他刚从地道出来，尚未来得及清理掉的。
而后，怕事情败露，沈三这才趁着没人的时候清理掉了发丝上的泥土，从而毁灭证据。
说话间，马车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定北将军府门口。
“这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行了，你今日也累了，回去早些休息。”
冯瑜良说完，又叮嘱道：
“明日可千万别迟到了！”
曲念悠连连应声。
看着曲念悠入了府门以后，冯瑜良才乘着马车，慢慢悠悠回自个儿家去。
明月高悬，清风袭来，无比惬意舒适。
如此宁静的月色下，威远侯府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沈夫人平躺在榻上，奄奄一息。
五姨娘四岁的儿子也是与沈夫人一样的症状，初时腹痛难忍，而后吐血不止……
还有一名厨娘，亦是到了吐血不止的阶段。
沈戎知晓是沈三下的手，他当机立断命人细细检查了府内所有的饮食，就连水井和粮仓也没放过。
幸运的是，只在厨房为各院主子准备的凉茶里查出了毒物。
沈戎在得知沈夫人是喝了凉茶以后开始腹痛的，是以，他此前吩咐管家任何人不得吃喝可谓是挽救威远侯府于危亡之际。
毕竟如今天气尚且炎热，凉茶是不可多得的解暑之物，各院主子少不得多饮上几盅。
更何况，前来吊唁沈丹清的达官贵族不在少数，若是有人喝了被沈三下了毒的凉茶，那还得了。
沈戎越想越后怕，越想越怒火中烧，他终究是再也顾不得威远侯的体面，快步冲进关着沈三的破屋子，举起长鞭狠狠挥了下去……
第102章始末（一）
长鞭带着劲风一下又一下打在笼子的铁架子上。
沈戎一边打一边不停地骂道:
“逆子！畜生！！”
“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这个畜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王法！！”
“他娘的狗杂碎！”
……
饶是知晓自己这样打不到沈三半分，沈戎还是不肯罢手。
因为他的一腔怒火需要发泄，而沈三无疑是最合适的出气筒。
沈戎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鞭打了一刻钟的时间方才停歇。
养尊处优多年，沈戎早已不复少年时的神勇，不过挥鞭一刻钟，他的身上就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他握住鞭子的手止不住地颤动。
无论沈戎如何发狂怒骂，沈三始终神情淡定。
他靠坐在笼子里，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疯狗一样的沈戎，似笑非笑。
“真是可惜了，怎么没连你一起毒死。”
沈三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惋惜。
气喘吁吁的沈戎听到这话，只觉得血气翻涌，生气得厉害，指着沈三的鼻子骂道：
“畜生！畜生！！你已经杀了你的母亲了，还想弑父！？”
杀母弑父，天理难容。
沈三却不以为然，他透过铁栏杆睨着沈戎，眼里满是不屑；
“呵，畜生，你们一直以来不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事实确是如此，自沈三出生开始，威远侯府上下都就将他当作怪物来看待。
沈三这些年过的日子连畜生都不如。
“杀母？那个贱人算我哪门子母亲？！”
面对沈三的质问，沈戎哑然，答不出半句话来，他只是一个劲儿地重复着那些骂人的话。
“我的母亲早就死了，是那个贱人亲手毒死的！”
饶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每每想起自己的姨娘时，沈三还是止不住地愤怒。
他恨不得将沈夫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一年前，机缘巧合之下，沈三发现了隐藏在小院灶台底下的地道。
地道七拐八弯，可以穿梭到威远侯府的各个地方。
沈三循着地道来到后院看到了沈夫人正坐在凉亭里指导沈丹清做女红。
他当时本想冲上将那个贱人与她的女儿一起杀死，奈何报仇时机未到，他险些被府里的下人发现。
自此以后，沈三便只敢在夜里循着地道溜出小院。
一年多的时间，他总是在夜半无人时分游荡在威远侯府各个角落，就好像无法投胎、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
沈三改了主意，与其让自己的仇人瞬间死去，倒不如让她跟自己一样，饱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日日煎熬。
要说沈夫人最亲的人，当属她一手养大、悉心教导的侯府嫡长女沈丹清。
沈三知晓，沈丹清一旦死去，沈夫人便会痛苦万分、如坠地狱。
所以，沈三在沈丹清风光无限的ᴊsɢ生辰宴上将其割了血管，鲜活的生命枯萎在了最美好的时节。
要摧残一朵盛开的花儿，就应该在其最明媚娇艳的时刻将其折下，任其在泥土里腐烂发臭，不是吗？
一切果真如沈三所料，沈丹清死后沈夫人伤心欲绝。
沈丹清死的那天夜里，沈三偷偷听着沈夫人经久不绝的啜泣声，他当真是痛快极了。
第103章始末（二）
原本，沈三打算逐一对沈夫人剩下的一子一女下手，让她一遍遍品尝失去骨肉至亲的痛苦。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大理寺的一名女官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白日里，曲念悠与夏竹几个丫鬟的对话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沈三耳中，他知晓这位女官大人怕是非要入院一看不可。
沈三怕自己暴露。
所以，趁着丫鬟通报沈夫人的时间，他循着地道溜到了厨房，将自己收藏了许多年的那半瓶毒药倒在了冰着凉茶的器具里。
如此一来，就算自己暴露了，也能带走几个垫背的。
不知该说是沈三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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