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泓站在化妆室门口，俊逸的面孔在灯光下被程念晴看得清楚。
他笑起来，比那光还要耀眼：“因为我在追你。”
……
程念晴的《西厢记》在万易剧院演出。
票被想象中卖的好，第一场人满为患。
程念晴在台上行腔婉转地唱着戏，落幕时露出了近一段时日来的第一个微笑。
方槐在台下迎她，笑得灿烂：“晴晴姐，你唱的真好听。”
她天天跟着程念晴，排练一场不落的看，但正式演出时还是觉得惊艳。
程念晴对她的夸奖已经产生了免疫力，只是对她笑。
刚卸完妆，易时的电话打了进来。
“阿晚，演出这么成功，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程念晴扬起唇角：“应该我请你。”
“求之不得。”易时低低地笑了声，挂断了电话。
刚放下手机，方槐抱着一束玫瑰进来了：“晴晴姐，看你这人气，有人送花给你呢。”
程念晴看着那束玫瑰，眉心却稍稍一蹙：“谁送的？”
“不知道。”方槐在玫瑰上看了一圈，奇怪地呢喃道，“也没留个卡片。”
没留卡片才更可疑。
程念晴喉咙微动：“多少支？”
方槐一怔，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十吧。”
那就不必数了，五十二朵。
季寒泓送来的。
程念晴垂下眼帘，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当年他们在一起时，他送给自己一束五十二朵玫瑰，还嘴硬说是花店店员告诉他寓意好，才买的。
那现在呢，他为什么重新给自己送花？是觉得一束相同的玫瑰花束就能让两个人回到过去吗？
只可惜，玫瑰早已不再是三年前的那束玫瑰了。
人，也早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程念晴收回视线，目光变冷许多，声音淡淡的：“丢了吧，我不喜欢玫瑰。”
第十四章 报答而已
程念晴不是单独请易时一个人，而是请了剧团里的所有人。
易时当场看到满满一房间人时，觉得自己刚打的发蜡似乎是白打了。
但是其他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方槐这小丫头，她赖在程念晴的身边，把所有好吃的全往程念晴碗里放。
易时沉默地看着程念晴的小碗被堆得越来越高，自己没有一点机会照顾程念晴，心想一定要找个时机好好教导一下方槐这丫头。
程念晴看出他的寡言，主动伸手给他夹了只大虾，小声说：“师兄，本来是想请你单独吃饭的，但是大家都很开心，说什么也要聚一聚，不好推脱。”
易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三下两下把虾皮剥去放进嘴里，笑眯眯地说：“行，这次就先原谅你。”
可一转头，看见方槐给程念晴剥了好几只虾，又给她的小碗堆满了。
易时紧抿着唇，看着方槐的眼神暗了几分。
吃到一半，程念晴站起身。
方槐看见，立刻跟着要去。
程念晴无奈地笑笑，低声跟她说：“我就是去上个卫生间，你好好吃饭。”
方槐应了声，失落地坐下。
在卫生间里，程念晴正准备出去，隔壁隔间却传来关门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女声就响起。
是温韵。
不知道怎的，程念晴缓缓地松开了门把手，没有出去。
温韵的声音传过来，她说：“我算是服了，季寒泓这男的是真的不念旧情……可别提当年有多喜欢我了，那还不是因为没钱才只能多给我爱，有什么用。”
程念晴稍微屏住了呼吸。
“现在有钱了，身边不缺女人了，对我爱答不理的……什么，演出？你知道什么，我息影这么多年，早就没人找我演出了，他肯帮我是为了钱。”
“你知道我签的合同是怎么分的吗，他九我一！别提婚礼了，本来也是作戏，结果他跟我说，不作了，公司有的是资源给我。”
“我是不可能放弃他的，现在娱乐圈也就他和那个易时有地位，易时我又攀不到……”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什么，温韵突然笑了声，“放心，东西我都下了，保管给他治的服服帖帖。”
通话到此为止，温韵冲了水，走出隔间，门传出一声声回响。
程念晴靠在墙上，呼吸不稳，手脚冰凉。
温韵和季寒泓的事她的确不想再管，可是刚刚温韵说的那些话却颠覆了一直以来她的认知，婚礼真的是假的？
可刚刚温韵说要给季寒泓下的东西……又是什么？
圈子里水深，程念晴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她也是在季寒泓的庇护之下才没沾染到一点污泥。
温韵会做出什么事？季寒泓对她那么不近人情，不顾旧情，甚至还利用她赚钱，温韵会不会恨得想要就此毁了他？
程念晴不敢再想了，推开洗手间的门就追了出去。
还好温韵还没走远，她在后面悄悄地跟着，看着她走进了一个包厢。
站在包厢门口的时候，程念晴催眠似的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她只是为了报答季寒泓当年帮她的恩情，不是为了这三年的感情。
更不是因为她还爱他。
不管温韵和他之间都有什么合约，季寒泓的确是狠狠地伤害了她，是不能够原谅的。
安抚好自己，程念晴伸出手，推开了眼前的那道门。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季寒泓在吗？”
第十五章 互不相欠
屋子里一瞬寂静无声。
人不多，四个男人，三个女人，季寒泓就坐在主位上，看着门口的程念晴眼神复杂不明。
程念晴大概料到了这样的场景，尽管季寒泓从未带她参加过这种饭局。
她紧掐着手心，稳住气息，抬眸瞧见季寒泓手中正端着一杯红酒。
会不会就是那杯？
程念晴挑起个温柔得体的笑容，一双水眸紧盯着季寒泓：“寒泓，我有急事和你说，能不能出来一下？”
坐席中的温韵面色扭曲。
季寒泓一怔。
他许久不曾听到过她这样喊自己的名字，也不见她和自己这样柔情似水地笑。
手中的红酒杯被放下，他站起身，嘴角止不住上扬：“抱歉各位，家里那位不懂事，我去去就来。”
季寒泓跟着程念晴走出包厢。
门在身后关上，程念晴的笑容也跟着消失。
“晴晴……”季寒泓还未察觉，以为她是想通了要回到自己身边，便要伸手去牵她。
程念晴避开，目光和声线都冷了不少：“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我只是来提醒你，你的那位温小姐似乎因为爱而不得要对你做些什么，入口的东西还是谨慎一点。”
季寒泓一怔，手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那你刚才……”
“演戏而已，如果不那样做，我怎么能把你那么多人眼前请出来？”程念晴紧抿着唇，转过身背对他，“话已经说完，我先走了。”
她刚要抬步，手腕却被一把抓住，身子被强迫原地转了个圈，再次和季寒泓对视。
程念晴拧起眉：“你还有事？”
季寒泓喉咙滚动：“今天，你唱的很好。”
舞台上水袖挥舞动人，嗓音清澈温柔，一如当年那破败戏台上惊鸿一眼。
程念晴顿了顿，心里有什么被狠狠拨动。
她咬着牙挣开他的束缚，语气淡漠疏离：“谢谢季先生夸奖，只是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不再喜欢玫瑰，以后别费心思了。”
季寒泓却不肯，又抓起她的手：“程念晴，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到我身边？”
程念晴烦躁不已，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小镜子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碎成好几片，零零散散的落在脚边。
她指着地上的碎片问：“你告诉我，这镜子碎了，要怎么恢复最程的模样？”
伤害已经形成伤疤，也许它不被看见，但它永远存在。
季寒泓怔愣地看着那一堆碎片，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程念晴狠狠地摔在地上。本来按照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结婚。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嗓子中传来腥甜的刺痛，季寒泓忍着，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颤抖。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恳求：“我也想知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回到我身边？跪下吗？”
程念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口中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季寒泓的神色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嘴唇翕动：“是要我这样做吗？”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动，似乎真的是要跪下去。
程念晴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臂，而后，她毫不犹豫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
季寒泓的脸偏程一边，许久未动。
掌心里传来热辣的痛感，程念晴咬着唇瞪他：“季寒泓，你不欠我什么，我也不欠你，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别再来打扰我就够了。”
说完，她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季寒泓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在被一刀一刀地剜着。
那冒着热气的血液流出来，很快变成冰冷一片。
第十六章 你管管我
易时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季寒泓真的听不懂人话。
之后接连一个月，程念晴收到了来自匿名人的各种花束。
百合、薰衣草、满天星、郁金香……就是没有玫瑰。
她那晚的本意是不要季寒泓在送花给她，结果他却以为她是真的不喜欢玫瑰，喜欢别的花，于是变着法子收集不同的花给她。
方槐不知道送花的人和程念晴之间的事，细心地将所有话都用瓶子装起来，放上水，让它们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很快，程念晴的化妆室就变成了花房。
就连化妆师都忍不住说：“到底还是程老师厉害，我看其他演员都没有花呢。”
程念晴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没说话。
《西厢记》演了一个月，季寒泓就看了一个月。
偶尔遇上人少的时候，他就坐在后面，生怕程念晴看到自己，直接在舞台上就发脾气。
从前没发现自己这么迷恋程念晴唱戏时的样子，她没来万易剧院之前，有很多机会，他却很少去看她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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