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臣一时哑口,说不出话来,到嘴边的辩解之词也显得格外苍白。
萧云臣垂下眼,胸口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与檀儿,就要这般结束了吗?
林洛将萧云臣的手甩开,冷冷朝着房门外走去,萧云臣看着林洛决绝的背影,心头猛地刺痛。
不,他不甘心。
萧云臣握紧了拳,跟随着林洛出了房内,可刚一出门,便看到祁渊就站在林洛的对面,再一次刺痛了萧云臣的眼。
祁渊自然也看到了身后的萧云臣,低头温声对林洛说:“他又来纠缠你了?”
林洛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萧云臣,淡漠说道:“不必管他,一个外人罢了。”
萧云臣呼吸一窒,没想到区区‘外人’二字,便能将他刺痛。
祁渊点了点头,笑着对林洛说道:“明日便是合盟之日,一切都准备好了。”
林洛点了点头,语气淡然:“待帮你大梁与北晋合盟之后,我便随大长老回南疆。”
祁渊一顿:“那就多谢圣女鼎力相助了。”
说完,林洛便和祁渊并肩离去,徒留萧云臣一人在原地。
……
翌日,皇宫内。
大殿之上,一片歌舞升平,乐声四起,殿外鼓声阵阵。
萧云臣坐在席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神情冰冷。
身旁的官员,还在侧耳议论着今日合盟之事。
“听闻今日北晋与那大梁合盟,就连南疆圣女也会来,看来如今,南疆已经决心辅佐大梁了。”
“上一次王爷婚宴的事闹得那么大,圣女就是决心辅佐大梁也是情有可原,说来这王爷也是可怜,受贼人蒙骗,听闻还下了个什么蛊,唉!”
“你小声点,莫要被那王爷听到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见那圣女与那大梁王祁渊,甚为亲密,难不成是情投意合……”
那人还未说完,便被人嘘声打断。
萧云臣垂着眼,听着身边的议论声,放在膝头的手渐渐收紧。
殿外,内侍官一声高声呼喊。
“大梁王到,南疆圣女到——”
众人纷纷向殿外看去。
林洛身着一身紫衣长袍,腰间银环琳琅,轻轻碰撞,发出脆响,银白色的发冠步步摇曳,端手缓缓走入殿内。
萧云臣抬眼看去,微微一顿,眸色紧紧盯着林洛,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祁渊与林洛并肩而行,看着不远处的萧云臣正盯着林洛发愣,微微勾唇,对林洛低声笑道。
“看来这谢王爷还真是痴情,这目光灼灼,都要把圣女给看穿了。”
林洛冷瞥了一眼那祁渊,冷声道:“今日是你大梁的重要日子,王爷还是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祁渊抿唇笑了笑:“好。”
祁渊笑眼看着不远处的萧云臣,两人对视,萧云臣似乎在祁渊的眼里看出了挑衅之意。
而萧云臣耳边还在回荡着方才那人说,祁渊与林洛情投意合之事。
大梁与北晋合盟,因有林洛坐镇大梁,将原本北晋皇帝想要压大梁一头的心彻底打消。
而席间,萧云臣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林洛。
待宴席结束后,北晋皇帝还想约谈林洛以做拉拢,林洛看出其意,以身子不适为由,先行离开。
殿门外。
林洛刚踏出大殿,身后便匆匆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林洛的手便被拉住。
萧云臣紧紧盯着林洛,沉声问道。
“檀儿!你当真和那祁渊在一起了?”
林洛冷着脸,将手从萧云臣的手中抽出,奈何萧云臣将林洛的手握的极紧,不愿放开。
“放开!”
林洛看着萧云臣斥道。
萧云臣直直地看着林洛,眼眶猩红:“檀儿,回答我!”
林洛扬起手,一巴掌扇在萧云臣的脸上,厉声喝道:“萧云臣!你要发疯也要看清场合,这里是北晋皇宫!殿内坐着的是文武百官,你还要脸不要!”
萧云臣红着双眼,压低了声音:“我不在乎!檀儿,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要你告诉我,你和祁渊,到底是不是真的?”
林洛甩开萧云臣的手,一双秀眉皱得紧紧的,声音似蒙上一层寒霜。
“萧云臣!我说过了,你我再嫁再娶都再没有任何瓜葛,我与他人如何更是与你无关!”
祁渊刚要出大殿,便听到林洛的声音,脚步一顿,闪身躲在一旁的柱子后,并未上前打扰两人。
“怎么与我无关!你是我的结发妻子,你我六年之间的感情难道都不作数了吗!”
萧云臣的声音低沉带着急迫。
“不作数,统统都不作数!”
林洛抬眸看着萧云臣,眼神中是无尽的寒意。
“六年,换来得是你以身相胁,逼我取心头血,六年,换来得是雪中跪着的那一夜,是你不顾我安危,逼迫我为你取来兽王胆医治白灵素!”
林洛步步逼近萧云臣,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今一句你错了,就想将一切事推开重新来过,萧云臣,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六年,我欠你的都还清了,还请你以后莫要再与我相纠缠。”
林洛甩袖,转身离开,萧云臣看着林洛的背影,刹那间,觉得呼吸都成了困难,一口气血堵在喉咙,吐不出,咽不下。
从这一刻开始,萧云臣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他错了,真的错了。
而祁渊躲在柱子后,听着林洛的一字一句,垂着首,陷入了沉思。
……
深夜,王府内。
萧云臣再一次来到林洛的别院。
前些日子,他已经吩咐下人,将别院清扫干净了。
厚厚的一层白雪,下人们整整清了一日,待积雪肃清后,萧云臣这才知道,这别院内如今有多空旷荒凉。
从前林洛同他住在正院内,自他带了白灵素回府后,林洛便搬来了这处别院,在府中,既偏了些,又显得荒凉。
萧云臣推开卧房的那扇门,‘嘎吱’一声,萧云臣迈着步子踏入。
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却不知为何,萧云臣如陷入冰窟一般,寒气入骨,刺的浑身发疼。
林洛从前煎药的药炉还在那里放着,萧云臣轻轻一碰,便被凉地缩回了手。
林洛便是在这里,过了一月冬。
萧云臣走到榻前,手轻轻抚摸着林洛曾经枕过的地方,目光一偏,便看到了床角处的墙上,被什么利器所刻的两行字。
萧云臣的手一抚,灰尘尽落,上书两行: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隆冬之际,大雪。
自合盟之宴已过去半月有余,萧云臣自那以后便大病一场。
祁渊从外走来,将手中纸伞收起,拍了拍身上衣袖,对林洛笑着说。
“今日我回来时,听城中官员说,萧云臣已有半月未上朝参政了,听说是告病家中。”
林洛正煮着茶,沸水从茶壶中缓缓流出,发出声响,林洛不动声色地捏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
“祁王爷不回大梁,还要留在这北晋中听多久的家长里短?”
林洛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祁渊勾了勾唇,走到林洛身旁,为自己斟了盏热茶,对林洛温声说道。
“我已查出乌风背后所投靠的,正是乌孙国。”
林洛一顿,转头看向祁渊,反问道:“你一直留在北晋,就是为了查乌风的事?”
祁渊拂了拂衣摆,朗声道:“你自南疆大老远来帮我这一遭,我自是不能让圣女白来一趟,大长老日夜为此事操劳,我便命人去查探了一番。”
祁渊顿了顿,又说道:“要说这乌风藏得真的够深,足足半个月,才被我查到一丝蛛丝马迹。”
林洛皱起了眉头,将茶盏放下:“你是如何查到的?”
祁渊收起笑意,看着林洛的眼睛,严肃说道:“乌风的尸体不见了。”
林洛闻言一顿,那乌风的尸体当日便留在了萧云臣府内,就连白灵素也被萧云臣关押,按理来说,萧云臣自会处理乌风的尸体,为何会不见。
除非……
林洛顿时变了脸色:“乌风没有死!”
……
死牢之内。
门外的侍卫突然悉数倒地,白灵素听到声响,抬起头看向牢门外。
牢门此时忽然打开来,一人缓缓走进来,扬手将捆绑着白灵素的玄铁链打断,白灵素体力不支摔在地上,这才抬起头看向那人。
那人身形健壮,胡子花白,白灵素大喜,忙开口说道:“乌长老,您没死!”
此人正是乌风。
乌风冷哼一声:“大计未完,老夫怎可能死,好在老夫事先便种下了龟息蛊,才躲过一劫,如今萧云臣这颗棋子已废,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白灵素连忙对乌风表示:“灵素愿追随长老!”
乌风冷笑着,将白灵素带离了死牢。
另一边,客栈内。
萧云臣看着眼前眉发花白的耄耋老者,握紧了手,一再恳求着。
那老者叹了口气,缓缓转过来身来,看着萧云臣,沉声说道。
“谢王爷与圣女缘分已尽,又为何要一再强求?”
萧云臣垂着头,喉咙似哽住一般,强撑着说道:“求大长老,帮在下解除移情蛊的蛊毒。”
大长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是老夫不帮,是这移情蛊的蛊没有解药。”
萧云臣手猛地收紧,心似是被大手抓住一般。
“六年前,圣女,毅然闯过我南疆的万毒潭,受万蛊噬咬,也要与你结一段锦绣良缘,如今你受此蛊,也是天命如此。”
大长老的声音犹如空谷回音,震荡在萧云臣的耳边。
“王爷,错过便是错过,切不可再强求。”
萧云臣的心猛烈剧痛起来,眼眶染上一抹猩红,心似千万把利剑穿膛而过般。
萧云臣抚着胸口,终是忍耐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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