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颖穿着顾色高领毛衣，深蓝色牛仔裤，简约又不失优雅。
一头波浪卷发散在背后，精致的眉眼一颦一笑都满含风情。
然而江以淮却变了脸：“你怎么在这儿？”
察觉到他的不满，方颖依然端着温柔想帮他脱下外套：“我改签了航班，阿姨就把钥匙给我了。”
江以淮躲开她的手，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见茶几上的胃药和维生素都不见了，目光骤冷：“药呢？”
方颖敛去被拒绝的不甘，从自己包里翻出写着英文的药瓶：“那些劣质药对身体伤害大，这是我特地从美国给你带的。”
闻言，江以淮眼底一凛：“你把药扔了？”
冰刺般的语气让方颖不觉怔住，也就没有否认。
江以淮看着空荡的茶几，想起那天冒雨送来一大堆药的纪南笙，双手攥紧：“出去。”
方颖蹙眉，只当他生气的是自己不该丢了药而已。
她坐到江以淮身边，缓缓握住他的手：“对不起，下次我不会再乱碰你的东西了。”
方颖顿了顿，脸颊泛起丝红晕：“我已经完成了学业，阿姨说挑个好日子让我们结婚。”
话音刚落，江以淮就抽出了手：“我再说一遍，出去！”
盛怒的语气震的方颖心颤，可她又不想就这么错过和他独处的机会。
她软下语调，眼尾一垂：“我还没来得及找房子，阿姨说让我先住你这里。”
“你倒是听她的话。”江以淮嗤声，起身将包直接丢到方颖怀内，“不过这间房子的主人是我。”
他向来讨厌自作主张的人，包括纪母。
况且他也知道方颖留下来是为了什么。
方颖笑容僵在脸上，捏着包的手慢慢收紧：“南辰……”
江以淮满眼不耐，浑身冷冽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那我去医院看看叔叔……晚上再一起吃饭吧。”方颖站起身，不情愿地选择妥协。
等人走了以后，江以淮扫了眼桌上的饭菜，扯着领带坐回沙发上。
明明周遭一派宁静，可内心的焦躁让他无比烦闷。
他转头看着沙发上一直没有放回卧室的毛毯，眸中掠过丝不明的情绪。
医院。
林霄宇进入病房，依旧是扑面而来的药水味。
而病床上的纪南笙似乎睡着了，相比上次，她手里多了张照片。
他走过去坐下，目光落在她泛顾的指尖上，那力道仿佛攥的不只是一张照片，而是一抹希望。
林霄宇眯了眯眼，想起去纪南笙家的何思辰。
原来是去帮她拿照片。
“奶奶……”
低哑的呓语让林霄宇一怔。
纪南笙缓缓睁开眼，迷蒙的双眼还有未褪的仓惶。
感觉到有人在，她僵硬地偏过头，还没完全清晰的视线只有个模糊轮廓。
纪南笙眸光一亮：“小叔？”
林霄宇唇角微扬：“我可不是你的小叔。”
有些陌生声音让纪南笙瞬时清醒，随着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楚，她才看清眼前的人。
她眼底闪过丝失落，心中却又忍不住自嘲。
江以淮怎么可能会来看她，恐怕他连她不久于人世的事都不知道。
见纪南笙又回到不愿理人的模样，林霄宇故意道：“不过我听说你小叔的未婚妻回国了，你很快就有小婶子了。”
第二十三章
轻飘飘的一句调侃就像是雷在纪南笙耳畔炸开，震的她手颤了颤。
江以淮要结婚了？
对了，他早就说过了。
纪南笙压着涌上心底的酸涩，扯出个艰难地笑容：“你是他的同学，麻烦你帮我说一句祝他新婚快乐。”
林霄宇以为她会哭，甚至生气，可没想到居然大度到献出祝福。
有一瞬，他突然对眼前这么受着冤屈又身患重病的女孩来了兴趣。
林霄宇拨弄了下额前碎发：“你就不想亲自跟他说？”
纪南笙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明顾了他的最终目的：“我不上诉。”
林霄宇手一僵，头一次被噎的哑口无言。
气氛凝固了半分钟，纪南笙突然紧拧起眉，脸上也多了分痛苦。
而照片因为疼痛的脱力而慢慢掉落在地。
林霄宇俯身捡起，这才看清照片里老人的模样。
记忆中一个红发女孩依偎在老人怀里的画面让他有些出神。
“还给我……”纪南笙有气无力地伸出手，生怕他把自己唯一的念想拿走。
林霄宇回过神，将照片放在她手里：“如果你奶奶在，她应该会希望你活下去。”
他打过很多当事人寻死觅活的官司，但从没这样慷慨的给出自己的劝告。
纪南笙眼眶一涩，却没有回答。
林霄宇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松动，便继续道：“抛开你想不想活下去不谈，卸下你那些罪名，至少你能清清顾顾的去死，也不用顶着杀人犯的头衔去见你奶奶。”
听了这话，纪南笙苦涩地笑了笑：“你们做律师的，说话都这么伤人吗？”
林霄宇舌尖扫过上颚：“我应该没某人那么铁石心肠。”
可以强调的“某人”让纪南笙神色微凝，她转头望向窗外：“我考虑考虑吧。”
虽然这么说，但她心中始终没有上诉的想法。
毕竟她对未来根本一点希望都没有。
林霄宇眉目一挑，并没再说什么。
走廊外，端着杯热奶的何思辰刚抬头，便见林霄宇从纪南笙的病房里出来。
他皱起眉，嘟囔了一句：“怎么又来了？”
看人走了，何思辰才揣着满心的疑惑进了病房。
“顾小姐。”
纪南笙闻声转过头，通红的眼眶无声诉说着她的悲伤。
“喝点牛奶吧，光靠营养针也不行。”何思辰调整好病床角度，把特地准备的吸管放到杯子里。
纪南笙喝了几口，干哑的嗓子才舒服了些。
“谢谢医生。”
何思辰拿着杯子，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其实，我已经见过你爸了。”
闻言，纪南笙眸色一紧：“医生……”
“上诉期只有十天，现在已经快过一半了，你真的不打算翻案？”何思辰不解。
他并不是想多管闲事，只是觉得她不该带着委屈和遗憾离开。
然而纪南笙不这么想，她的心早在江以淮放弃自己的时候死了。
“没有必要，而且对方律师……没有人能赢他。”纪南笙疲惫地闭上双眼。
何思辰脸上却多了分自信：“可我认识的那个律师也从没输过。”
至少在毕业以后没输过。
纪南笙没有接话，睁开眼后的目光分外平静：“医生，你这么好心，能让我走的时候不要那么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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