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在郁华门口一下车，就看到了桑胤衡的助手高凡。
他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
说实话，桑胤衡身边所有人他都不喜欢。
他觉得他们身上都染了上流社会的一种气味。
说不清的，令他很不舒服的气味。
高凡看见他，就大步向他走过来了。
“苏先生，耽误你五分钟的时间。”其实高凡的语气是彬彬有礼的，但他比苏郁高，所以苏郁得微微仰着头看着他才行。
他往台阶上迈了一步，就比高凡还稍微高一点了。
“什么事？”
“要不然您上车谈，在这里...”高凡环顾四周。
郁华所在的办公地点是一栋二十多层的写字楼，里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公司，现在正是上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
苏郁的眉头攒的更紧，其实他很想转身就走。
“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
“那好吧。”高凡压低声音：“桑先生的意思是，您还是辞退南小姐，至于南小姐的工作，桑先生自有安排。”
“她工作的很出色。”苏郁冷笑起来:“我为什么要辞退她？”
昨晚接到桑胤衡的电话后，苏郁就知道桑胤衡绝对不是说说那么简单。
“苏先生。”高凡好言相劝：“南小姐和桑先生的关系您是知道的，所以他们的事情您还是不要掺合在里面。”
“桑胤衡和南枫在谈恋爱吗？”苏郁有些薄薄的怒意在胸口翻腾，他尽量压住：“他们目前好像什么关系都没有吧？我和桑胤衡现在的地位是平等的，都是南枫的追求者，他要是敢光明正大地追求南枫，我是不会搞任何小动作的。”
高凡苦恼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苏先生，您这又是何必？”
“你话说完了？”苏郁拔脚就往大厦门口走，高凡快走几步拦住了他。
“苏先生，我话还没说完。”
苏郁拧着眉心看了看高凡拦在他面前的手，高凡便缩了回去，打开了手里的公文包，拿出一只牛皮纸袋递给苏郁。
“苏先生，您先看看这个。”
苏郁疑惑地接过来：“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苏郁拆开了牛皮纸袋，他一边看高凡一边解释：“这是寰宇给郁华的五年合约，在这五年内，寰宇的百分之三十的进出口业务都给郁华，您稍微了解一下寰宇的年进出口量，就知道郁华的年收会增加多少，这就意味着郁华在今年年底就会迅速成为业内的行业龙头，这个发展速度恐怕单凭你们自己，没有二十年是不可能完成的。”
高凡的解释很中肯，但听在苏郁的耳朵里，多多少少有点刺耳。
虽然他说的没错，凭郁华目前的状况，二十年都不一定完成，甚至还不一定能撑二十年。
苏郁翻了一遍合约，这对他来说是一份天大的蛋糕。
大到他的手指都有点发抖。
他看了半天才从合约上抬起头来，今天的阳光太刺眼了，他用纸袋遮在眼睛前面挡住阳光。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幽幽道：“我和桑胤衡的区别，不是二十年，是我没有个好妈妈。”
第151章 选择
高凡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苏郁：“苏先生，您能现在给我答复吗？”
苏郁很恼火，他紧紧握住合约，压着胸膛升腾起来的怒气：“桑胤衡什么时候对他自己这么没信心，还要用合约来收买我？”
“那倒不是，只是您总是在南小姐面前晃悠，惹她心烦，您心里明白的，南小姐不可能喜欢你，而您一直都是识时务的人。”
高凡话说的很明白了，也就是说苏郁一向很现实。
这话有点刺激到他了，他抬起手里的合约就准备向高凡丢过去。
高凡也不躲，在原地站的笔直：“您可以拒绝，您拒绝了，桑先生就采用您拒绝的方案。”
合约是举起来了，但并没有丢出去。
不是高凡的话起了作用，是苏郁心里明白，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这应该是他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所以，他犹豫了，认认真真在思考。
高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苏先生，你要不要考虑的时间？在南小姐来上班之前，您给我答复，我等你电话。”
高凡递过去自己的名片：“上面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能找到我。”
高凡转身离去之前，又扭头对苏郁说：“桑先生虽然有个成功能干的母亲，但寰宇的发展和壮大和桑先生的努力分不开，不是所有人都有桑先生的能力。”
高凡说完就走了。
这就是苏郁讨厌他们的原因。
桑胤衡身边的人，和他一样，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苏郁回到办公室，南枫已经来了。
办公桌上放着一杯茉莉花茶，这是南枫的私家珍藏。
基本上南枫今天喝什么，她就会给苏郁泡什么茶。
他把合约摊开放在桌上。
说实话，这个条件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他知道只要他辞退南枫，桑胤衡立刻就会兑现他的承诺。
正看着合约发愣，南枫敲门进来：“苏总，泰丰的货已经在海关走流程了，我等会催一下业务部的报关单...”
她向苏郁走过来的同时，看到他反应极快地将桌上的文件夹合上。
南枫很识趣地远远地离办公桌站住：“我等会和业务部一起去趟海关。”
“好。”苏郁嗓子发紧，发出的声音也有点怪异。
“这边有两个文件，您看一下。”南枫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子的一角，并不走过去。
在南枫面前，苏郁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仿佛什么都被她看穿了。
他没说话，南枫又笑笑：“那我就先出去了。”
她走到门口。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苏郁做出了一个决定。
“南枫。”他喊住她。
南枫转过身看着他：“什么事，苏总？”
“南枫，是这样，你照顾你弟弟很辛苦，来回奔波，我看你最近都瘦了一大圈。”
苏郁拐弯抹角的，南枫专注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苏郁干咳了一声，手放在合约上，觉得那东西都有点烫手似的，又把手拿了下来。
“郁华的业务量不算太多，但是特别琐碎也挣不了多少，要不然你先休息一段时间，等郁华有能力高薪聘请你的时候，你再...”苏郁舔舔嘴唇，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茶水太烫了，烫着了他的舌头，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第152章 辞退
南枫听懂了，苏郁这是要辞退她。
至于原因，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
南枫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挪到了苏郁手按着的那个文件夹上面。
虽然说不上预料之中，但她也不惊讶。
应该是桑胤衡给苏郁开出了他没办法拒绝的条件。
南枫觉得无可厚非。
每个人都可以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那个选择。
南枫点点头，波澜不惊：“好，其实我也准备做完手头上的事情跟你请个长假，最近真的是分身乏术。”
“那就停薪留职吧！”苏郁接着说：“等你休息好了，随时随地可以回来。”
“那谢谢苏总，我还欠你钱，等我这个月发了工资，就把钱还给你。”
“不用着急，没关系。”苏郁说：“这个月发你双月工资，如果你急着要，我让财务提前发给你。”
“不急。”南枫摇摇头：“那就谢谢苏总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先去人事办辞职。”
南枫说完了，跟苏郁笑了笑，就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苏郁有一口气，卡在呼吸道那儿，上不来下不去。
他知道南枫很好打发，因为她太聪明了。
就是因为她太聪明，所以苏郁觉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衣服，被南枫看的光光的。
他再一次打开合约，看着甲方那一栏已经签上了桑胤衡的名字。
他发狠似的拿起桌上的笔，飞快地签了名，仿佛慢一点就会有人把合约抢走。
他最后一笔刚刚写完，桑胤衡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苏郁还没说话，桑胤衡淡漠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出来：“合约签好了高凡会过来拿。”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签？”苏郁手里还握着笔，握的紧紧的。
“所以你是没签？”桑胤衡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苏郁卡住了，没说话。
“其实是，你签了。”桑胤衡在电话那头笑：“苏郁，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我给你这样的条件，不是因为你对我构成了威胁，我只是想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
苏郁知道桑胤衡说的没错。
但就是因为是事实，才扎心。
苏郁捏着笔，笔帽上的金属LOGO都深深嵌入了他的掌心中。
最后，桑胤衡连再见都没说就挂掉了电话。
苏郁再也忍不住，将手里的笔狠狠往门口丢去。
好巧不巧的，刚好南枫办好手续来跟苏郁打声招呼。
刚推开门，一支黑色的钢笔就正中眉心。
她低哼一声，捂住了额头，钢笔也应声掉在了地上。
苏郁吓了一跳，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想过去查看。
但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没有过去，只是远远地说了一声：“不好意思，钢笔不下水，我甩了甩，没抓住。”
南枫弯腰在地上捡起了那支笔，可惜笔尖已经摔歪了。
她把笔还给苏郁，笑着说：“苏总给我的临别礼物真的挺让人难忘的。”
她是开玩笑的，但苏郁心里却不怎么舒服。
好像刚才他在南枫面前撒个谎，又被她看出来了。
他握着笔有点愣神地站着，还是南枫落落大方地向他伸出手，由衷地跟他说：“谢谢苏总这段时间的照顾，那我们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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