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明白程晋年是什么意思,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
我一直没忘记吃,甚至担忧一粒劲小,连着吃两粒,我绝不可能有孕。
程晋年眯着眼审视我的反应,“你似乎不乐意。”
我别开头,从他手心挣脱,地板上烙印着一簇灯火,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现实又刺眼。我一点点攥紧身下的床单,听到绸布被指甲撕裂的声响,“我凭什么乐意。我不会做情人,更不会生下私生子。”
程晋年拆开一包烟的同时问,“万一有了呢。”
我毫不犹豫,“打掉。”
窗外夜色正浓,房间亦昏暗,程晋年眼里的情绪喜怒不明,“够干脆。”他抽离床头,径直朝对面的沙发走去,“也够狠心。”
他点燃一支烟,刚吸一口想到什么,又掐灭,横在烟灰缸边缘的凹槽处,“华庭小区那次,吃了吗。”
华庭小区是我的出租屋,那晚就因为林宗易,程晋年特别失控,我语气冷冰冰,“吃了。”
他默不作声。
保姆进来收拾砸碎的碗,将瓷片扫出卧室,程晋年在她经过自己身旁时,开口说,“去药店买两支验孕棒。”
保姆答应着,退到走廊外,小心翼翼合住门。
程晋年起身进浴室,放满一缸温热的水,“洗澡。”
我还跟他较着劲,一动不动。
他从衣柜内取出一条崭新的睡裙,“我给你洗吗。”
我顿时头皮发麻,接住他手上裙子,他并未立刻松开,而是提醒我,“注意伤口。”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程晋年折磨人的套路我都吃透了,我没理会他,直接反锁了门。等洗完澡出来,我发现床铺上的旧床单都撤掉了,只剩下软榻和蚕丝被,我停在原地没动,程晋年走到我面前,抱起我放在床上,“还冷吗。”
我没抗拒他的拥抱,也照样不回应只言片语。
他捡起搭在烟灰缸上的那支烟,走出卧室焚着,房门此刻虚掩,一缕缕灰蓝色的雾霭从门缝飘过,我蘸着药膏涂抹手腕的伤口,我皮肤太薄嫩,血色在白皙的对比下显得尤为狰狞。
程晋年吸完烟折返回来,我没忍住问他,“假如最初我没有选择逃跑,心安理得跟在你身边,你是不是早就腻了。”
他握住烟盒又抽了一根,叼在嘴角,用打火机燃烧,他距离我很远,房内闻不到半点烟味。
似有若无的烟尘从他鼻腔溢出,程晋年的嗓音喑哑又低沉,“你也根本得逞不了。”
我把药膏搁在床头柜上,“那明天开始我就成为那样的女人。”
他轻笑,“这么迫不及待让我腻。”
我背对他,匍匐在一团柔软的被子里,“我不愿过没有光明的生活。”
程晋年倚着墙壁,朝房顶吹吐烟雾,侧脸线条紧绷,休闲服的衣领敞开着,锁骨外露,他的一切都英俊而诱惑。
可惜这个男人再迷人,他不属于我,就注定了故事的结尾,我不会自杀式地沉沦,把自己变成悲剧。
保姆很快买回东西递到我手里,告诉我如何使用,我翻身下床,再次走进浴室。
我一共测试了两次,前后加起来五分钟,完全确认了才返回主卧。程晋年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等我说结果,我也在等他亲口问,我们僵持了半晌,他朝我走过来,他比我高出一头多,强烈的压迫感自上而下倾覆,我捏着验孕棒的手指不由自主一紧。
“有吗。”
我将验孕棒藏到背后,仰起脸望着他,“你猜。”
他耐着性子重复一遍,“到底有没有。”
我食指戳点他心脏,眼尾漾着戏弄的调笑,“中招不是没可能,你对自己的家伙什没信心啊?”
程晋年单单从我这张面孔分辨不出丝毫虚实,他眉头紧皱,揽住我腰肢控制在怀中,手探到我后面去夺,我没预料他来这手,胳膊挣扎着,强硬制止他,“挤到肚子了。”
他动作骤然一滞。
我也停息,不再厮打。
程晋年冷静了片刻,旋即低下头,神色阴晴不辨,“有了。”
我不语。
程晋年扼住我下巴,这次他发了狠,比以往下手都重,他一字一顿,“谁给你的胆量算计我。”
我不甘示弱辩解,“我从没用这种事算计过你。”
此时的程晋年犹如一只出笼的困兽,比困兽还危险,他是阿鼻地狱血性的魔,一贯的深沉镇定被打破,释放出惊心动魄的戾气,他又盯了我一会儿,最终收回手,“宋卿,你很喜欢试探我底线。”他目光下移,落在我小腹,“这个用来威胁我的筹码,是你计划中,还是意外。”
我反问,“你不是要将我送给殷沛东吗?”
他面无表情注视我。
我蓦地笑了一声,“冯先生如今还敢送吗?”
程晋年的面容阴郁到极致。
“我清楚殷沛东对我挺感兴趣的。他的眼神骗不了人,我了解男人在面对一个女人所流露的眼神意味着什么。”我把验孕棒交给程晋年,“你自己看。”
他迟迟未动,我快要举累了,他才伸手接过,上面只显示一道杠,两支都如此。
程晋年胸膛剧烈隆起,膨胀到最大,不露声色呼出一口气,又重新恢复平静。从心理学角度分析,这一系列反应代表一个人解决掉棘手麻烦之后的态度。看来他同样不希望我们之间的捆绑更深,出现解不开的死结,只要我怀孕了,生下是麻烦,就算不生,也是他的致命把柄,林宗易抓住把柄不止能救我脱身,起码还能将他绊个大跟头,至少在殷沛东这艘船上,程晋年是翻个彻底。所以他没打算长久养着我,他更倾向于我们是一干二净没瓜葛的,随时能中断,并且由他掌控,占据关系里的上风,不被我搞到任何筹码,利用反杀他。
程晋年波澜不惊把东西丢在桌下的垃圾桶内,抽出纸巾擦手,“没有最好。”
他打开门吩咐保姆,“通知家庭医生来一趟。”
临近十点,保姆带入主卧一个中年男人,中等个子,戴着黑框眼镜,他对程晋年颇为恭敬打招呼,“冯董,您不舒服吗?”
程晋年朝他示意我,“周医生,给她检查。”
男人逆光望向我,“冯太太清瘦了不少。”
我猛地坐起,清清冷冷的眼眸锁定住他,“你认错了,我不是冯太太,我是冯董事长金屋藏娇的女人。”
男人尴尬愣住,他没料到霁月光风的程晋年外面竟然养了一个女人。
程晋年面色一沉,“你不用管她。”
男人轻手轻脚挪到床畔,“这位...”他摘下药箱,“怎样称呼。”
我全身上下只穿了睡裙,裙摆翻卷到膝盖,保姆用被子盖住我小腿,“是韩小姐。”
男人蹲下为我诊脉,我早听说很多富豪都相信中医,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轻易不上手术台,他们觉得动刀见血不吉利,会影响祖业风水,漏财招灾。另外富豪还信大师,他们不信宗教,旁门左道见效快,有钱人往往都急功近利。
男人开了一张药方,交到程晋年手中,他粗略浏览了一番,“是怀孕吗。”
男人说,“韩小姐精神压力大,脾胃不调,所以才呕吐。”
我闭上眼,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程晋年把药方转交一侧的保姆,“确定没怀孕是吗。”
男人看向他,“上次什么时间。”
程晋年说,“三天前。”他沉思了一秒,“以及十天前。”
周医生说,“那要等一周左右再查了,目前是不确定的。”
程晋年揉着太阳穴,保姆送周医生出去。
当晚主卧的灯亮了一整夜,我断断续续发烧,程晋年每隔一小时便起床替我换降温的退烧贴,我烧得糊里糊涂,他更没睡好,转天早晨烧退了,程晋年没有继续和我耗着,公司的正事他已经耽误两天,必须尽快处理,离开之前他命令保镖全方位把守这栋别墅,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我趴在床上一觉睡到下午,迷迷糊糊中被一股非常难闻的药味吸引着下楼,我找了一通,是厨房里散出的,“你在煮什么。”
灶台前忙碌的保姆回过头,“韩小姐,您醒了?”
我进去,看见煤气炉上熬着一锅药膳,味道冲天,我捂住胸口伏在水池上又吐了,“给谁吃的。”
保姆调整好火候,急忙拍打我脊背顺气,“是先生刚送回的。”她用勺子舀了一些到碗里,“补气血的,您身子不是虚弱吗。”
我闻言转身跑出厨房,朝四周张望,所有屋子都静悄悄,“他在家?”
保姆说,“先生提前下班了,估计是惦记您。”
我又问,“在书房?”
她点头,“还要了一杯浓茶,我只顾着煮您的药膳,都忘了送上楼了。”
我琢磨了一秒,“我送上去吧。”
我端着一杯极品毛尖进入书房时,程晋年正好结束来自滨城的视频会议,他又拾起一份加急文件,向上翻页的间隙发现我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我主动提要求,“我想出门。”
他置若罔闻,专注阅览文件。
我把茶杯重重摔在办公桌,茶水喷洒出,溅湿文件的一角,他签署名字的地方墨迹顷刻氤氲开,“你连这点自由都剥夺吗?”
程晋年从文件内抬起头,他端详我义愤填膺的模样,倏而闷笑,“去哪。”
我回答,“会馆。”
他云淡风轻驳回,“带伤不能饮酒。”
我说,“谁规定喝酒才能去会馆,我去风花雪月不行吗。”
程晋年耐人寻味挑眉,“城西那家?”
城西有一家太太们经常光顾的会馆,蒋芸说,凡是老公常年不归家的富太太,都有寂寞难耐的时候,她们不一定有胆子真枪实弹给老公戴绿帽,那种场所的男人嘴巴甜,婚姻不幸的女人是渴望甜言蜜语抚慰心灵的,我曾经是城西会所的常客,不过我从不接触男人,我是去搭讪阔太的,暗中观察哪个女人借酒浇愁,而且只点一个公关作陪,不动手动脚的,只聊不碰,准是我的潜在客户,她们的诉求十有八九想和老公维持婚姻,斗退情敌。
程晋年对我的调查还挺全面的,四年前的事迹他都摸查了。
“这与你无关。”我俯下身,直勾勾逼视他,“你不是我丈夫,我没义务为你守身如玉。”
程晋年笑容一收,他一把拽住我,从桌角拽到桌后,我压根来不及反抗,整个人便踉跄跌坐他腿上。他拢起我长发,往脑后扯,我整张面庞露出,“我惯出你臭脾气了是吗。”
我张开嘴,凶狠咬住他虎口,直到咬出血,我才逐渐收住力,程晋年没有生气,他只掰开我染血的唇瓣,“这口狗牙,真是翻脸不认人。”
我急促喘息,乌黑的眼睛像下了雨,一片湿漉漉的雾。噙着泪却不落,仿佛含苞的春桃,程晋年忽然亲吻了一下我轻颤的睫毛,“带你去吃淮扬菜。”
我不吭声,他笑得越发有趣,“不是狗,你是一只犯性的小野猫。”
程晋年料理完手头公务,驱车载着我抵达位于市区的苏岳楼,我跟着他上二楼雅座,一名穿着制服的男人恰巧从二楼下来,迎面相逢,男人眉开眼笑,“冯董,您来应酬啊。”
程晋年站定在楼梯口,“张处,公干吗。”
被称作张处的男人向他拱了拱手,“冯董,恭贺您大喜。”
程晋年不解,仍旧笑着问,“我喜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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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处也诧异,“冯太太在人民医院妇产科孕检,您不知情吗?我内人的侄媳妇在月子中心调养,刚好碰上冯太太了。”
程晋年脸上隐约有一丝愕然,但一瞬便敛去,“或许是留在晚上的惊喜。”
张处大笑,“女人嘛,都讲究情调,咱们要配合,冯董就当不知道。”
他又道了几声恭喜,程晋年全程没什么表情,只淡淡笑,令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和男人道别后,他带着我坐进雅间,服务生紧随其后进门点餐,他脱掉西装告知对方稍等,服务生离去后,殷怡的电话在这时打入,程晋年接通,“你在医院。”
殷怡很喜悦,“你听张太太讲了?我的确怀孕了。”
程晋年叩击着空空如也的茶碗,“多久。”
殷怡答复一个月。
程晋年陷入沉默,好像在估摸日子。
殷怡问他,“你今晚回家吗?我有事想要和你谈谈。”
程晋年良久没出声,在殷怡第二次询问时,他才说,“喜事,当然回。”
殷怡松了口气,“那我等你。”
第40章 爱意
程晋年挂断电话,示意服务生点餐,他翻了两页菜单,抬起头问我,“想吃什么。”
我没答复他,而是托腮打量他的神色,“恭喜冯先生了。”
他置若罔闻,浏览着菜单,“糯米排骨对口味吗。”
我说,“点你爱吃的,庆祝一下。”
程晋年面无表情,最终敲定了两荤三素,随即合住菜单,侍者离去后,他松了松勒紧的领口,“她怀孕,你兴奋什么。”
我反问,“冯先生是不是太冷静了。”
程晋年打开帕子,垫在西裤上,“没什么不冷静的。”
我表现得尤为开心,“冯太太怀孕,我就清净了。”
他并未生气,卷起半截衬衣袖子缠在手肘位置,银蓝色的腕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海洋的颜色,“最近是顾不上你。”
我轻叩着搭在陶瓷托上的汤匙,“一个月?”
程晋年淡淡嗯。
我取出餐具,咬着筷子头,“零几天,还是差几天啊。”
他不咸不淡撩眼皮,眼神也阴晴不定,我没吭声,低下头斟茶。
问到痛处了,甭管感情好坏,合法的证还在,男人就最忌讳不明不白的事了。
我举起杯子挡住自己笑脸。
这顿饭我津津有味,程晋年有些索然无味,他本来就很控制饮食,保证身材的紧实度,不增一丝赘肉,今晚殷怡的插曲导致他整个人心不在焉,吃得更少了。
我反复审视他,但完全看不破他此刻的心情,和往常无异,过分镇定。
从苏岳楼出来,程晋年先送我回澜春湾,我在院子里下车,径直往大门走,他在背后叫住我,“宋卿。”
我止步扭头,路灯洒下的橘光格外朦胧,笼罩于他眉眼,不亮不暗,却足够摄人心魄。我发丝在风中飘荡,小指似有若无捋开,娇娆的狐狸眼漾着浅笑,戏弄的腔调,“怎么,冯先生不舍得走呀?”
程晋年摩挲着方向盘绑住的棕色羊皮套,压根没开口,好半晌,他一踩油门,从我面前拂尘而去。
男人的欲言又止,往往都存在深意,基本两个极端,要么是急速进阶到炽烈的爱意,要么是心存愧疚打算分手,无一例外。显然程晋年对我不属于后者,我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目送他驾车驶离。
华京董事长夫人怀孕的消息在第三天小范围流传开了,程晋年始终没露面,《财经人物》的记者蜂拥聚集到华京大楼,公关部经理出面宣告,冯董的私事不便过多向外界透露。这耐人寻味的一句,算是盖章了传言的真实性。
我中午在客厅看家庭影院,接到裘太太的一通电话。
裘太太是我二十三岁那年的雇主,可遇不可求的大方,我名下有一间85平米的公寓,是我从他老公的红颜知己手里追回的,上缴裘太太的时候,她大手一挥奖励我了,她后来还给我介绍了四个客户,最震撼我的这四个客户的老公有共同的红颜知己,我刚灭了一个,接下一单生意时,又碰见那个女人了,连她都服了,问我收多少钱,她双倍给我,饶了她。通过裘太太这趟线我体会到有钱人的圈子真乱。
她在电话里约我下午两点江城大剧院看西厢记。
裘太太和她老公全是越剧迷,我当初设计她老公就在剧院认识的,她老公挺费劲,我花费的心思仅次于程晋年,据裘太太自述他们结婚二十七年,她老公一共有六位红颜知己,清一色的越剧演员,因此我的出场也在戏台上,我突击了半个月的戏曲,唱功差点,可扮相特靓,白娘子的装扮甩几下袖子,暗送个秋波,前脚谢幕后脚就拿下了。
我对看戏不感兴趣,可趁这由头能办正经事,我二话不说答应了。
我换了一件娃娃领的长裙,长度恰好遮住脚踝的伤,墨绿色的丝绒显得皮肤像卤水豆腐一样白,我拎包下楼,保镖站在楼梯口堵住我,“韩小姐,您出门吗?”
我回答,“看戏。”
程晋年离开时没说软禁我,只说盯紧了,其余满足我的正常要求,保镖没拒绝,跟着我坐上车。
我到达江城大剧院门口,裘太太朝我招手,我迎上前,她瞧见我身后尾随的黑衣保镖,她挺知趣的,没多问,挽着我入席。
戏已经开场了,我和裘太太在第二排中央的VIP席位落座,保镖隔了一排站立,居高临下的角度能清晰观察到我任何举动,我瞥了一眼裘太太搁在两张座椅中间的爱马仕包,金色的手机边缘若隐若现,我的手机被程晋年没收了,我想要联系谁只能当他面,今天我肯陪裘太太听戏,就冲着这个。
保镖全程监控,不方便打电话,我稍有大动作他立即就发现,我假装看戏压低声问裘太太,“我手机没电了,您的能借我吗。”
裘太太拧开铂金扣正要掏出,我不露声色扼住她手腕,“我自己拿,您别动。”
她一愣,能嫁豪门的女人当然不简单,裘太太顿时感到不对劲,“韩小姐,出什么事了。”
我目视前方,“您看您的戏。”
她迟疑点头,坐直了身子。
我小心翼翼抽出她包里的手机,可能老天都暗中帮忙了,她和我使用的是同款机型,我娴熟摸索到短信箱,盲打了一行文字,又编辑号码,幸好我把林宗易的号码背熟了,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我发送后,拉黑了他的号码,防止林宗易回复。自始至终我身躯一动未动,保镖半点没发觉。
中途换场拉幕的间隙,我隐约听到前排贵宾区有两名女人提及程晋年,其中一名音色很熟悉,我余光一扫,是那天跟范玲玲一起奚落我的太太,我还委托蒋芸调查了,她男人姓程,是一家跨国奢侈品牌的大中华区高层。
程太太问旁边的短发女人,“听说程晋年的太太怀孕了?”
短发女人说,“华京的内部公关都默认了。”
程太太讥笑,“我早晨看杂志吓了一跳,我当是宋卿那贱女人怀孕了。”
“黄太太和她有恩怨,她又没招你。”
程太太翻白眼,“她不是什么好鸟,黄威倒台,不正是她怂恿程晋年下手的吗,真把自己看成凤凰了,小丑而已,自己老婆怀孕了,程晋年能不宝贝吗。那是正根独苗,只要男人抱上儿子啊,外面的花花草草就靠边站了。再过几年,她还想傍程晋年?”
我事不关己看戏台,仿佛她们在议论别人的故事,倒是裘太太挺尴尬,我安慰她,“她们骂我是应当的,别扫了您的兴致。”
裘太太郑重其事说,“韩小姐,我知道您不是她们口中那样人,您一定有苦衷。”
我笑了,“多谢您信任了。”
我干这行多年,替原配打跑的别有企图的女人不计其数,可所有的功劳在一场风波之后都化为乌有。这世道踏错半步,哪怕迫不得已,没人关心你经历了什么,正处于何种水深火热的苦难里,只会讨伐片面的结果。
“华京分公司的老总,昨晚被释放了。”
我原本淡定的视线立刻投向那边。
短发女人一脸诧异,“不是说至少栽进去七八年吗。”
程太太喝着茶,“项目材料上动点手脚,没发生事故就不算大麻烦,罚了七千多万,封了工程,罚款据说是程晋年从自己腰包里拿的,不是企业的公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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