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6:40分(于小随)全文免费阅读大结局_清晨6:40分小说免费阅读](/uploads/randpic/1295.jpg)
沉默了几分钟,宋元轻轻喟叹:“于小随……”
他低沉的嗓音隐没在了昏暗的光里。
紧接着,有诡异的弹珠落地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了,一下,又一下……
弹跳的声音在寂静又黑暗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可怖,像调皮的孩子在玩弹珠。我感觉自己的神智归位了:“你听到了吗?”
“那是钢筋回弹的声音,普通楼房也会有这种情况。”
“可我白天就听见了,咚的一声,像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白天也会有,”宋元无奈,“实在不放心我陪你上去看看。”
楼下有人嚷道:“喂——你们干嘛呢,还不下来!”
这声打破了尴尬,转头一看,原来袁向一正趴在二楼栏杆上,这个角度刚好可以互相看见,他朝我们摆摆手,然后又对我挤眉弄眼:“快来啊,随哥——”
我松了口气:“青楼头牌揽客呢这是。”
“人家可是唐朝的。”袁头牌花枝招展的补了一句。
一路上,我和宋元都没再说话。二楼走廊的灯开着,有了光也就有了阳间气息。走近教室门口,我听到他们在讨论着应景的鬼故事:“哎,咱们学校的闹鬼传说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呢,就那个扫厕所的老婆婆,后来死在里面了,上吊自杀的吧。”
“我说我以前晚自习上厕所的时候怎么感觉屁股凉飕飕呢。哎不是,是死在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啊。”
“说了是老婆婆,怎么死在男厕所。”
“我看没准是老婆婆好色,天天跑男厕偷看呢。”
“你有什么可看的。”
眼瞧着我们进了教室,捂着嘴、笑的正欢的卢珊看了过来,抬手指着宋元说道:“我要是女鬼,肯定挑这种帅哥看。”
齐越一脸认同的点着头,然后问:“你们刚刚干嘛去了?”
“随便聊聊。”宋元简短的说。
我默不作声地挪到了袁向一身边:“狗啊,手给我暖暖。”
“哦。”袁头牌乖乖的把他又白又嫩的大手递给我。
教室开了空调暖暖的,袁向一的手很热,我的很冷,一冰一火两只手像商务会谈般地郑重的在桌底下相握了一会儿后,我低头看着我们拉着的手,不死心,轻轻在那只手上别有深意地摸了摸。
我太平静了。
可袁向一似乎不太平静,他惊恐的像是被调戏了的良家妇女,语气无比为难道:“哥……你别这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将他的手拿开:“行了,我知道了。”
“我脖子给你暖,”袁向一伸长脖子,一副大义凌然的架势,“来吧。”
“不用。”我拍拍他的狗头,然后起身走到窗边。
学校的路灯还是那么的亮,将整条道路照的明明白白。
躺在路中间的那支笔不见了。
十一.言情小说
几个人默默的坐在教室里吃着寒酸的晚餐,细密的咀嚼声听起来像是一群聚餐的小松鼠。 如果真如宋元所说的那样,组织者不想犯罪,那他的目的达成了。现在我们之间的氛围没有紧张和恐惧,即便出了这里,估计也不会有人想到报警。
我灌下几口矿泉水,看着窗外未施工完的新教学楼不禁神游了起来。我想到了高三时怎么写也写不完的作业,想到了夜晚十二点的雨沐桥上沁人心脾的风,还有和于禾夏一起待到面包房打烊时听到的华尔兹,下班的炸鸡店老板额外为我们表演的撇脚却可爱的魔术。
学校外永远有最好吃的路边摊,最热情的报亭老爷爷和品种最齐全的杂志。学校里有一众各怀秘密的少男少女,以及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师们。
周遭的景象忽然宛如梦境一般,窗外的路灯轮廓也开始模糊,我拉开窗户,将手探了出去,仿佛是薄膜般绵密的触感——下小雨了。
我看向被我扔在一旁的旧伞,那是一把水绿色的‘天堂’伞,伞面即使已经老旧到变薄、仿佛一扯就破了,它的骨架依旧无比结实,用事实来证明自己品牌的力量。
可质量好,并不是它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理由是,我曾经用这把伞送过董艺回家。
和我并不熟悉的董艺,在那天晚上下了公交车后,挽着我的胳膊对袁向一莞尔一笑:“小随今天借我啦。”
我不明就里的被她拉走了。
为什么老掉牙的偶像电视剧里少不了下雨天同撑一把伞的戏码?因为这是拉近人类物理距离的最快方式。
然而心理距离可就不一定了,甚至会有反作用,当一个慢熟的人遇上了自来熟的人尤其如此。我记得,那个晚上,董艺踮起脚,在我耳边说……
“小随……小随!”
“嗯,”我从回忆里惊醒,恍惚道,“干嘛?”
于禾夏已经把头上扎的两只丸子拆了下来,长发披在肩上变成了波浪卷,增添了几分俏皮感,她歪歪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去不去上厕所?”
我想都没想:“去。”
“那我也要去!我和你们一起。”卢珊迅速站起身。
“你不是刚去过吗?”
“我陪你们去嘛。”
她似乎是有话说,我们应允了。
厕所永远是整个学校氛围最阴森的地方,甚至温度都比别的场所低。进了隔间,我听到于禾夏在隔板另一边问:“小随,你今天手怎么这么冷?”
我想了想:“可能是月经来了,体寒。”
站在洗手池边的卢珊惊呼:“啊,你肚子不疼的嘛?我和我姐每次来了那个都特别疼,要吃止痛药呢。好像是遗传,我妈也疼。”
“疼,第二天最疼,不过今天第四天了,这点不舒服还是可以忍着的。”
于禾夏想了想:“我体质好像比较奇怪,熬夜的话作息不规律了就会疼,作息健康就没关系。”
“我也听说有这样的情况,好像是和内分泌有关系。”
“但是有一点大家一定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都他妈的不要来烦我。”
我和于禾夏笑着赞同。
洗手时,卢珊犹豫了好一会儿,语气有一丝低落:“……你们说,那个纸条真的是我姐传的吗?她把别人喊上天台,是不是真的要嫁祸给那个叫袁什么的人。”
水龙头里的水汩汩流出,我抬头看了一眼镜子:“我们,有没有考虑过一种可能?”
“什么?”她们问。
我观察卢珊的神情,注意着自己的措辞:“我说可能,人是卢佩杀的——”
“胡说,”卢珊抬高音量,那神情仿佛我玷污了她心里什么神圣的东西一样,“我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我只是说可能,不要激动。”
这时,于禾夏忽然问我:“小随,你还记得绵绵吗?”
“记得。”
绵绵是于禾夏养的小古牧,她有着白棉花糖般雪白的身子,两只耷拉着的大耳朵和圆圆的鼻头是漆黑的,看到我时还会高兴的原地跳着打转,她小小的两只眼睛和珍珠一般滴溜滴溜地转,简直是现实版的史努比。小家伙不仅长得好看,还很聪明,会关灯、开门、递拖鞋。我和于禾夏周末会带她去洗澡,被店员抱着也一直是不吵不闹的,很讨人喜欢。
“其实,我对一件事耿耿于怀……有次跨年夜,你们来我家做客,绵绵突然大叫起来的那次。”
“我记得,那次是因为我们人多把绵绵吓着了吧,当时她叫的可凶了。”
何止是凶,那剧烈的吠叫声歇斯底里,防御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来咬人。我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温顺听话的绵绵这么有攻击性。
“对,可是那天我要招待你们抽不开身,所以最后是董艺把绵绵带去宠物医院的——嗯……好像还有个人和她一起去的,不过我忘记是谁了,医生说绵绵处于恐慌状态,建议把绵绵留在那儿,董艺给我打完电话就回来了。等我晚上去接绵绵的时候,她状态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记得第二天去看绵绵的时候,她已经恢复正常了,还是一如往常地摇着尾巴欢迎我。
“医生当时和我了解情况后,说可能是绵绵天性胆小,害怕人多的场合,让我以后注意不要再把她带到这种环境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后来,她只见到了卢佩一个人,就又那副表现了。我不信邪,把绵绵带去了步行街,那里的陌生人特别多,可就算不认识的人摸她,她都很正常。”
卢珊似乎是生气了:“你开玩笑吧,我姐最怕猫猫狗狗这些动物了,她害怕还差不多,怎么反而是你的狗怕了?”
于禾夏迟疑:“可她如果害怕的话会和我说吧。”
“就是在害怕也不能和你说啊,我姐那是有教养,难道要指着狗说,你给我拿开,这东西吓死人了?”
“你怎么说话?”于禾夏不悦。
卢珊咄咄逼人:“就举个例子而已,用不着你在这儿抠字眼,你的意思是我姐杀了人了,不干净了,狗见着都会叫是吗?”
我赶忙拦到了她们中间,对卢珊说: “你冷静一下,两者没有关系,狗见了杀人犯会叫那是迷信说法,而且这只是我们的猜想,在场的我们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
“随你们怎么想吧,我倒是看你们都不像好人,哼!”卢珊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了。
水箱“咚”的一声,厕所一瞬间陷入集水的哗哗声中,我和于禾夏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苦笑。
这小妹妹有点情绪化啊……
厕所是靠着教室后门的,我和于禾夏从后门走到前门时,走过的路段带给我的熟悉感让我一阵恍惚 ,睹物不一定生情,倒令我脑中一些死去很久的记忆诈尸了,好像我走进教室后,会有老师跟着走进来,用卷起来的厚厚的讲义拍拍讲台桌子,让我们安静点写作业。
代入感太强了,简直想拔腿就跑。
教室的门口还有两层透明隔板的展览栏,一层塞着学弟学妹们上周的练字字帖,还有一层是公告栏,贴着玫红色的假期安全注意事项。
袁向一正在教室里捧着书,扯着大嗓门儿富有感情的朗读着什么,一见我们进门了,便将身体转过来面对着我们,继续读道:“……男人把她禁锢在身前,挑起了她的下巴,恶狠狠地堵住了那让他朝思暮想的诱人红唇,用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冷酷地说道:女人,你给我听好了,只有我才有资格让你流泪!”
“噗,这什么?”
“啧啧,这可是我们宋校草的爱情修炼手册。”
宋元扶额,一副懒得解释的样子:“说了又不信,这书真不是我看的。”
陆智义吐槽道:“不是你看的,你找人借来干嘛,垫桌角啊。”
“你就当我垫桌角吧。”
“不行,我真的太好奇了,下一个就你来讲吧宋元,随便讲什么,霸总语录都行。”
宋元爱搭不理的抬了抬眼皮。只有我察觉到了,宋元不高兴的点其实不在被调侃看言情小说上。
果然,他冷冷地瞥过来,喊道:“于小随。”
“哎。”我像做贼一样站定了。
“你坐哪儿去?”
我讪讪笑了,然后拉开椅子,隔着张空位坐到了他旁边。
“这书不是我看的,是董艺的书,她让我拿给作者签名。”宋元说。
齐越纳闷ꎭ꒒ꁴ꒒:“董艺看这种书吗?”
“她看哪种书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知道我认识作者,就让我把书拿去签名。和你们情况一样,这书也是在她死的那天不见的。我当时没多想,以为是她本人拿走了。”
“我看看,作者签名,”陆智义坐在前排,转了过来拿起书,翻开扉页,“——哦,还真有啊。”
我的眼神瞥向被掀开的封面,看到烫金字体印着:叮喃西/著。
叮喃西……好耳熟。
“没想到啊,你竟然还认识写小说的人。”
“偶然。”宋元简短的说。
我看向宋元,他浓密的眉毛正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嘴角也上挑着,似乎说完这句后在憋笑。侧面这个角度,我刚好可以看到他唇下那点小小的、勾人的痣,灵光一现之间,我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有着和宋元三分相似的外貌,六分相近的气质。
——丁南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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