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小惩大戒吧。”
贺瑾眉头拧着，显然仍旧不情愿，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罢了，依你吧。”
他看了听荷一眼，脸上的无奈瞬间消散，只剩了一片冷凝：“去内侍省领二十杖，再有下回决不轻饶。”
听荷连忙磕头谢恩，又朝陆瑶道谢，只是话没说两句就被禁军抓着胳膊拖了出去。
闲杂人等总算走了，贺瑾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了一步：“钟白赶着马车在外头候着了，走吧。”
陆瑶却把手抽了回去，她从未设想过贺瑾会把出宫的话当真，心绪从刚才起就乱了，她不能去，不能再和贺瑾有什么别的牵扯。
“奴婢不想去，皇上请回吧。”
她后退一步，抬手关上了门。
贺瑾愣了，看了门板好一会儿才抬手扶住门板：“你以前喜欢看灯的……要是嫌吵，我们躲着人走，你先出来。”
陆瑶背转过身去，肩膀抵住了门板，呼吸已经无意识地乱了，话却十分清晰：“如果皇上真的想去，找旁人吧。”
贺瑾脸色一沉，他厌恶陆瑶这种把他往外推的话，可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还是压下了那股苦涩和不安宁，轻声诱哄：“可我只想和你一起去，陆瑶，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你就不想看看吗？”
陆瑶心跳越来越乱，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无功不受禄，奴婢不敢收。”
被一再地泼冷水，贺瑾终于沉默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先前瞧见在宴云台外头候着的人不是陆瑶的时候，他下意识就以为是她先回去为出宫做准备了。
原本他是该为宫灯题字的，可一想到陆瑶在乾元宫里等着他，他就坐不住了，索性往身上倒了几杯酒，满怀欣喜地装醉回来了。
可迫不及待地来寻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真的不去？”
陆瑶没再开口，但什么意思却很明显。
贺瑾垂下眼睛，他其实还有个法子可以让陆瑶跟自己出宫，只是他并不想用，他以为只靠自己就能让她松口的，可现在看来，不行。
“陆瑶，我想带你去看看陆家。”
第212章你要和孩子抢灯？
门板猛地被打开，陆瑶不敢置信地看过来：“你说什么？”
贺瑾毫不意外她会开门，心口却还是沉了一下，他想着那个被烧成灰的“禾”字，再一次告诉自己，陆瑶心里是有他的，就算还有很多东西比他重要，他也应该知足。
人不能太贪婪，会一无所有的。
他扯了下嘴角，尽量笑得温和：“我们去陆家看看吧，你从小生活的陆家，先前已经命礼部收整过了，尽量没有变动，以后如果我们出宫，就可以住在那里。”
陆瑶心跳如擂鼓，她可以回陆家去看看了吗？
那座承载着她所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她的家人，她的过往，和那个她只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人。
那些被埋葬在那座宅子里的记忆，今天可以肆无忌惮地被挖掘出来了吗？
马车咕噜噜滚动起来，钟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略有些古怪的气氛，甩着小马鞭，一边赶车一边哼小曲，偶尔瞧见什么热闹还要喊两声，欢快中带着几分憨傻。
可惜丝毫没能影响到车厢里的人。
贺瑾靠在车厢上，侧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瑶，眼神逐渐游离，他想，是不是该和陆瑶生个孩子，是不是有个孩子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就会重一些？
可太医说陆瑶当年身体受过损伤，没养好之前生育会有风险。
这些年他一直吃着太医开的药，就是不想出这种意外。
但现在……
各色念头在他脑海里翻飞，最后还是被压下了，算了，还是先琢磨琢磨为陆家翻案的事吧，到时候整个陆家都被扣在京城，陆瑶就算有别的心思也走不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撇开了沉闷情绪，朝陆瑶靠近了些：“你想不想下去走走？”
陆瑶正透过窗户看外头的热闹，这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京城会在这一天解禁，这街上的热闹会持续一整夜。
再往前几年，陆瑶也会携裹在人群里，被父兄丫头护着，瞧一瞧这独属于人间的热闹。
可现在她已经没这个兴致了，大概是清楚地知道这热闹和她没关系，所以只是看看就好。
“皇上想去只管去，奴婢在车上等着。”
贺瑾默了一下，再开口之前先抓住了陆瑶的手：“出门在外，不要这么喊。”
也别提那两个字。
在宫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陆瑶死守规矩他无话可说，可在宫外，至少今天晚上，他不想听见那两个字。
陆瑶一歪头：“那，公子爷？”
贺瑾满脸无奈：“我说的不是这个……陆姑娘，中秋佳节，让我高兴一回，可好？”
他摩挲着陆瑶的手背，动作间不显暧昧，却带了几分恳求，陆瑶低头看着，久久没再说话。
可贺瑾知道，这算是答应了。
他得寸进尺的又靠近了一些，冷不丁看见外头有各色漂亮的花灯，便喊了停：“我们去买盏灯。”
陆瑶有些窘迫，目光一扫外面，围着灯笼要买的大都是十五六岁或者更小的姑娘，她这个年纪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是该给别人买灯的人。
“公子爷自己去吧，好不好？”
贺瑾不听她说话，拉着她就下了马车：“不好。”
陆瑶被他拽得没办法，论力气她是拉不住贺瑾的，只能被他半拖半拽的带着下了车。
钟白守着马车不好乱走，正抻长了脖子往大街上看，他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陆瑶只当他在看美人，却不想他扯着嗓子喊起来：“爷，奴才想要那个灯，就骑大马那个。”
陆瑶一顿，略有些困惑地看了过去，钟白多大了？他这个年纪，喜欢这个合适吗？
贺瑾挥挥手，也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头都没回，拉着陆瑶一路往人群里钻。
“钟白他……”
陆瑶提醒了一句，贺瑾摇摇头：“不理他，回头随便给他买个灯就行，他好糊弄。”
陆瑶哭笑不得，可因着钟白的坦坦荡荡，她心里那点对花灯的渴望便也冒了出来，似乎这个年纪喜欢花灯也不值得羞耻。
“那个好看吗？”
贺瑾忽然开口，陆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是一盏毛茸茸的兔子灯，明明只是盏灯而已，看着却栩栩如生，仿佛一只活的会发光的兔子。
不少姑娘们都被吸引，围着那灯不肯走。
陆瑶一看就知道那灯价格不菲，不然应该早就被人买走了。
她摇摇头，虽然这些年她攒了些钱，一盏灯不至于买不起，可她出宫的匆忙，并没有带出来。
“买一盏寻常的，应应景就好。”
贺瑾仍旧充耳不闻，护着她挤进了人群里：“那盏灯我要了，拿下来。”
此言一处，围观的姑娘都看了过来，见他生得气度不凡，又面容俊逸，都悄悄红了脸。
摊贩见来了生意，脸上却也不见喜色，略带无奈地开口：“公子，这灯是我家镇店之宝，这价格……”
贺瑾抬手就扔了两片金叶子过去：“够吗？”
那摊贩眼睛一亮，寻常百姓花用的大都是铜钱，富贵些的人家才用得到银子，而这金叶子，得是官宦大户人家才拿得出来的。
他抓在手里摩挲了几下，忙不迭点头：“够，够，小人这就给您拿下来。”
他取了灯下来，正要递给贺瑾，耳边忽然一声孩子的叫嚷：“我要那个，我喜欢那个灯！”
随着叫喊声逼近，一年轻夫妇带着个孩子，被几个仆从簇拥着从人群里走过来。
听见那孩子说话，男人满脸笑意：“好好好，老板，那盏灯我要了。”
老板哭笑不得，这灯摆了一天都被人嫌贵，好不容易来了个冤大头肯买，谁知道竟然一来就是俩。
可灯只有一个。
“对不住了公子，这灯已经卖了。”
男人却并不在意，目光一扫贺瑾和陆瑶：“是你们买的？我出双倍。”
贺瑾抬手接过灯，塞进陆瑶手里，语气淡淡：“不卖。”
他环着陆瑶转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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