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太年轻，以为所有的不顺心，只要有人陪伴，就都会熬过去，其实错了，”裴延声音里有了快乐，“后来遇见乐辰我才明白，我并不懂爱。”
说起这些话时，裴延神色平静，“对于爱情，我也是新人。是他让我知道，对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裴延慢慢抬眼看向沈歆宁，声音里带了丝不易察觉的呜咽，“我后来才知道，让人舒服的爱情，是你可以做自己，最舒服的自己。”
裴延看着台上的林乐辰，举了下酒杯，她一饮而尽，和着口腔里芳香的酒气说，“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我甚至想过我和他的一辈子是怎么样走完的。”
裴延放下酒杯，托了腮看林乐辰唱歌，她眼里泛着柔和的光，却又如天上的启明星般明亮。
裴延这些话随着音乐在空气中飘来荡去，似乎无关紧要。等落入沈歆宁心里，却突然显出分量来，重重的，压得他心里有一种压抑的酸涩，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想去拿面前的酒杯，却又脱力般一动未动，理智告诉他，喝酒其实什么用都没有，只是无能的表现。这样陌生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却又无能为力。
沈歆宁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过往岁月长河，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
他总是很自信自己能掌控一切，但此刻，这种无可奈何的挫败感，从他心底缓缓生出。
他生命里第一次有这种荒唐的感觉。
林乐辰唱完歌，放了话筒，没有理睬朝他投去青睐目光的女人，穿过人群径直朝着裴延走来。
沈歆宁看着林乐辰越走越近，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他有些晕沉，却稳稳的站起来，涩着声音说，“裴延，我的王国里，其实有你。”
沈歆宁往酒吧外走去，彭浩荣三人兴致正高，没注意到他。
沈歆宁不甘心。
世间沉沦大多都是因为“不甘心”，一向冷静自持的沈歆宁也未能例外。
他知道，在他这里好像从时间起就错了，他出现的时候太晚了。
但就像是飞蛾扑火般，即使覆灭也要燃烧一次的冲动在他体内涌动。他本身没有什么欲望，但是喜欢一个人竟然会上瘾，他对自己毫无办法。
他明知不可为，但偏偏就是想要去做。他甚至有些痛苦的想，要不要铤而走险，玩一种玉石俱焚的游戏。
第75章 江风知心事（二）
清吧外，灯光昏暗，沈歆宁双手插兜，没在黑暗中。
薄雾渐起，江风狂乱的向他刮来，他一颗心在风里跟着摇晃，找不着落处。
直到吹得浑身透凉，沈歆宁才又坐了回去，和裴延打过招呼后，与彭浩荣几人离开。
四人喝了酒，便都叫了代驾，一起去车库取车。
彭浩荣又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酒精作用下，拉着顾震不停说话，听得顾震连连点头。
到了车库时，几个代驾也已经赶到了，几人分别，顾震朝彭浩荣挥手，“明天几点飞机，我送你。”
彭浩荣拍拍沈歆宁，“老干部在，让他送。”
几人笑笑，挥手告别，各自坐进了车子里，往家的方向开。
沈歆宁将彭浩荣塞到后排座位上，自己也坐进去，吩咐代驾先去酒店。
彭浩荣规矩坐着，收了刚才的玩闹，斜眼细细打量沈歆宁神色。
“不认识我？”沈歆宁察觉到他有话要讲，冷声问他。
都是生意场上混的人精，彭浩荣滑下去一些，手枕在脑后说，“上次在苏州，我就看出来了。”
彭浩荣话讲得模糊，沈歆宁却听懂了，被他说中心事，不想理他，只转头看向车窗外。
彭浩荣咋舌，“人有男朋友的，你怎么追？”
沈歆宁不出声也不反驳，好似没听见。
彭浩荣叹气，拍了拍沈歆宁肩膀，“沈歆宁，你这回折了。”
沈歆宁斜睨他一眼，两人关系好，彭浩荣说起话来无所顾忌。
他跟沈歆宁慢慢讲起来自己的感情故事，没那么丰富，只是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但所谓的刻骨铭心，其实在时间的沉淀里，会慢慢发现，之所以刻骨，是因为没有得到，因为遗憾，才会记一辈子。
但是后来，遗憾多了，这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就显得微不足道。
“我追过一个女生很多年，那时觉得这辈子非她不可，她后来出国了，我没跟去，我的根基在这里。”彭浩荣喝了酒，但说话时非常清醒，“我那阵觉得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了，但是现在，和我太太在一起，平淡、踏实，也很满足。”
沈歆宁听着，不说话。
车子到了酒店门口，彭浩荣下车，“你就吃亏在只忙工作，你要是多恋爱几次，就会发现没有什么非谁不可。”
沈歆宁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直接跟他道别，彭浩荣关了车门，看着沈歆宁汽车尾灯消失在夜色里，他才摇了摇头，转身上楼。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临近一点，重庆的夜晚，依然热闹璀璨。
裴延刚到家，就听到手机“叮”的一声，是邮件提示音。
裴延心里顿时紧张了一下，她直觉是刘国松发出的辞职邮件，顾不得还没换鞋，踢了鞋子就走去客厅解锁手机。
果不其然，发件人是刘国松。
裴延点进去，内容不外乎是例行的因为个人原因不得不立即离职，希望公司批准。
林乐辰看着裴延光脚踩在地上，拎了拖鞋跟过来。
他大手一伸，将埋头看手机的裴延按坐在沙发上。他蹲下去，个子太高，单膝跪在地上，将拖鞋给她套脚上。
看到裴延眉头紧锁，林乐辰不禁伸手摸了摸她脑袋，见裴延仍是没理他，知道她有要紧事，他放了书包，跑去卫生间放热水。
裴延屏着呼吸将未读邮件翻了个遍，没见到张强和谭莉莉的辞职信，她稍稍放下心来。
“乐辰。”她叫。
林乐辰刷着牙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唇边有点白色泡沫，“嗯？”
裴延忍笑，问，“你今晚不回宿舍，确定没事？”
“没事。”林乐辰回答她。
“好，那你先洗漱，我有事要忙会儿。”
林乐辰见她忙，应了一声，轻轻关上卫生间门。
裴延低头退出邮箱，没有回复刘国松。
她握着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手机始终安静，没有任何电话进来。
那头，刘国松正等着裴延打电话挽留他，这样，他才好开口提条件。
裴延咬唇沉思，决定先装作没看到邮件，按兵不动。
她盘算，只要张、谭二人能按时奔赴林场，做剩下的项目，那么事情基本上就成定局了。
到那时，她再同意刘国松的辞呈，借机将他彻底踢出局。然后，只需她单独作业，整个方案就可按照原定计划推进。
话虽这样说，但对于这二人是否会留下，裴延心中并没有百分百的底气。何况，自来都是夜长梦多，一切都得等到第二天才能尘埃落定。
一整夜都没睡踏实，清晨闹钟一响，裴延就伸手按掉，唯恐吵醒林乐辰。
她摸过手机来看，邮箱里空空如也，没有新邮件。
她侧身躺在床上，借着窗帘缝透进的晨曦微光，看着熟睡的林乐辰，他眉眼舒展纯净，没有烦事纷扰。
裴延出神的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纷乱的内心终于安静下来，她伸手抚了抚他额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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