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穿着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在看到林溪时，眼神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然后走上前来。
“林小姐，莫总让我来接您。”
秦助理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溪立刻站起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麻烦秦助理了。”
“这边请。”秦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面带路。
林溪跟在他身后，心里七上八下。
莫聿寒竟然派秦助理亲自来接她？
这是什么意思？重视？还是……监视？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几条安静奢华的走廊，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雕花木门前。门外站着两名保镖。
秦助理示意保镖开门，然后侧身对林溪说：“林小姐，请。”
林溪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宴会厅”了。
但和君悦酒店那种开阔喧嚣的大厅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布置典雅、气氛私密的沙龙。
空间不算特别大，但层高很高，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厅内摆放着几组舒适的沙发和矮几，三三两两地坐着一些宾客，人数不多，目测也就二三十人。
这些人，个个衣着考究，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物。
他们或低声交谈，或品尝着美酒点心，气氛看起来轻松惬意，但空气中却隐隐流动着一种属于上流社会的、不动声色的较量和审视。
林溪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毕竟，这里的面孔相对固定，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自然会引起注意。
更何况，这个女孩还是由秦助理亲自带来的。
林溪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好奇、探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她努力忽略这些目光，假装镇定地环视了一圈，寻找着那个她最不想看到、却又不得不面对的身影。
然后，她在靠近落地窗边的一组主位沙发上，看到了他。
莫聿寒。
他今天没有穿标志性的黑色西装，而是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休闲西装。
里面搭配着一件质感极好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开，少了几分平日里的凌厉和攻击性，多了几分慵懒和居家的随意感。
他双腿交叠，靠在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侧耳听着旁边一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者说着什么。
柔和的灯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微微抿着。
这一刻的他，看起来……竟然不像那个冰冷可怕的活阎王了？
反而像是一位出身贵胄、教养良好的世家公子？
林溪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不能被表象迷惑！
这可是莫聿寒！
是那个能笑着把人挫骨扬灰的终极反派！
他现在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不定只是伪装！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莫聿寒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再次相对。
林溪的心脏骤然一紧！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深邃，那么平静，像是一潭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没有愤怒，没有厌恶，甚至……连一丝好奇都没有？
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这种完全被无视的感觉，比被他用冰冷的眼神盯着还要让人不安。
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聿寒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和旁边的老者交谈，仿佛她的到来，并没有在他心里激起任何波澜。
倒是那位老者，顺着莫聿寒刚才的视线看到了林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然后笑着对莫聿寒说了句什么。
莫聿寒微微颔首，然后竟然对着林溪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不可察的抬手示意。
林溪愣住了。
他这是……在叫她过去？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秦助理。
秦助理会意，上前一步，低声对林溪说：“林小姐，莫总请您过去。”
林溪：“……”
躲是躲不掉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在众人或好奇或玩味的目光注视下，朝着莫聿寒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感觉像是踩在刀尖上。
走到沙发前，林溪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莫先生，陈老先生。”
她认出那位老者是商界德高望重的陈氏集团董事长。
陈老先生笑呵呵地看着她：“这位就是林小姐吧？果然年轻漂亮，难得的是还有一副古道热肠，不错，不错。”
他显然也听说了挡酒的“事迹”，但语气里倒是没有嘲讽，反而带着几分长辈式的赞许？
林溪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陈老先生过奖了。”
“坐吧。”莫聿寒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指了指旁边一个空着的单人沙发。
林溪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坐下了。
沙发很软，但她却如坐针毡，身体绷得紧紧的。
接下来，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莫聿寒没有再看她，继续和陈老先生聊着一些关于艺术品投资的话题。
林溪坐在一旁，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她只能端起面前桌子上的一杯果汁，小口小口地抿着，假装在认真听他们讲话，实际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莫聿寒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在这里当背景板吗？
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她坐立难安，感觉自己快要尴尬到抠出三室一厅的时候，莫聿寒似乎终于结束了和陈老先生的谈话。
他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林溪身上。
那目光，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X光般的穿透力，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得清清楚楚。
林溪紧张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迎上他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坦然一些。
“最近……还好吗？”莫聿寒缓缓开口，问了一句看似寻常的关心话语。
但林溪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他这是在试探她？
还是在嘲讽她躲起来不敢见人？
林溪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回答才能既不暴露自己的心虚，又不得罪这位大佬。
“……托莫先生的福，还好。”
她最终选择了一个最保险、最不得罪人的回答，语气尽量平静。
莫聿寒看着她那副努力装镇定、但眼底深处却藏不住惊慌的样子，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是吗？”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深红色的液体，语气意味不明，“我还以为，林小姐最近会遇到一些……小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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