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娘子站在原地,身子僵了片刻。
“娘?”苏允弦拉了拉她的手,小声问了句,“没气了是不是死了?”
苏娘子点头。
心里有些难受。
若她不是怕麻烦,直接翻墙过去,应该还能救回来。
苏允弦却朝严敏走去,苏娘子要拉人已经来不及,学着人往严敏鼻子下摸了摸,“有气啊,没死!”
族长再次去探严敏鼻息,很微弱,确实是有气了。
赤脚大夫被急急忙忙请来,赶紧给严敏把脉,剪掉后脑勺的头发,露出一个伤口,杯口那么大,深的都能看见骨头、脑髓,真真恐怖。
赤脚大夫赶紧拿了金疮药、止血粉,才把伤口堵住,血止住。
“能不能活,全看她的命了!”
严敏死了。
摔到头磕在板凳角上,伤了脑袋失血致死。严敏又活了。
二十一世纪小警察,因为办案追捕犯人,与之搏斗的时候,英勇殉职,却成了这古代小农女严敏。
有懊恼,有不舍,却没有害怕。
就是头疼的厉害。
尤其是屋子外传来尖锐的咒骂、撒泼声,让她头疼欲裂,好几次想吼一声,都觉得没有力气。
堂屋里,族长被严龙氏气的不轻,“既然你不肯拿银子出来给严敏看病抓药,那就搬出去,我做族长的做主,把严大狗留下的三亩田卖掉,折换成银子给严敏抓药。反正她已经七八岁,什么都能干,咱们族亲再帮衬着些,养到十四五给寻一户人家嫁了便是!”
言下之意很明显,不想拿银子出来,就搬出属于严大狗的屋子。再卖田地,毕竟地契可是存放在族里,族里商议好要卖,严大牛两口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严大牛、严龙氏皆吓的一抖。
他们的宅子早就卖了,搬出去住哪里去?因为多了二房三亩田,他们的日子才过的宽裕。而且多了一个严敏干活做家务,才更清闲。
可,可那扫把星看病抓药,怎么也得好几两银子。
“家里,家里没那么多银子!”
“那就卖一亩田!”族长说完,再不跟严大牛啰嗦,起身朝外面走去,临走时还深深的看了严大牛两口子。
严大牛立即去拉族长,族长可不搭理他。
立即张罗卖田。
一亩田十二两银子,等严大牛收了这一季庄稼就算。
可一般村里人拿不出这笔银子,苏娘子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买田。
严大牛、严龙氏恨的眼都红了。
一手交钱,一手衙门改地契,族长怕严家两口子再虐待严敏,临走时说了句,“若是严敏死了,你们也就没有任何理由住二房的院子,耕种二房的田地,严谨回来,活剐你们,族里也不会给你们说一句好话。严敏好起来之前,让你们婶娘过来住几日!”
不得不说,族长的话唬住了严大牛两口子。
婶娘就是族长媳妇。
那可是个厉害人,又是长辈,压着严大牛两口子,好歹还是让严敏的伤慢慢好起来。
严敏早就对这个家有了记忆,也理顺了来龙去脉。
要说族长好心?严敏觉得未必。
早前被打的奄奄一息,饿的面黄肌瘦,不信族长不知道,都没有出手。为什么这会子又出手帮忙?卖了田给她救命?
等严敏下地走路,不头昏眼花后,才慢慢吞吞的出了屋子。
“哎呦,姑奶奶还知道出来啊!”严龙氏阴阳怪气嚷出声。
严敏看向严龙氏,冷笑出声,“住我家的房子,耕种我家的地,你在得意什么呢?”
“……”
严龙氏闻言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果我是你,就赶紧闭上你的臭嘴,别来招惹我,惹急了我,我就去衙门告你们拿着我哥给的银子,却不给我饭吃,虐待毒打我!”严敏说着,挨着墙角坐下。
抬头看着这天空。
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了。
严龙氏又被严敏的话唬的一顿。
严谨离家的时候,确实给了他们十两银子,田地地契存放在族长家,给大房耕种。
而他们也拍着胸脯保证,会善待严敏,当亲闺女养。
“我哥会回来的!”严敏说着,冷冷的看向严龙氏。
那一眼,看的严龙氏心里发凉。
脑子懵懵的她后来想起严敏的眼神,都会扪心自问,当初为什么会昧了良心那么虐待一个孩子?
以致严敏发了狠,差点弄死他们一家子。
严龙氏气急败坏,上前想像以前一样打严敏一顿,严敏站起身,仰头怒视她,“你敢动我一下试试,看看老天爷有没有瞎眼,会不会一道响雷劈死你!”
几乎就在严敏话落,天空中忽然响了一声雷、扯出一道细长的闪电,紧接着瓢泼大雨落下。
“啊!”
严龙氏吓的尖叫一声,一下子从屋檐下摔到了院子里,瓢泼大雨打在她身上,冷的她一抖,天空中又响起雷声。
“看,报应来了,老天爷都不放过你!”严敏阴沉沉的声音传来。
严龙氏越发害怕,连滚带爬朝外面跑。
严大牛在地里干活,感觉要下雨,慌里慌忙的回来,路上不小心踩滑,摔倒了田沟里,锄头又刨伤了他的脚后跟,流着血一瘸一拐往家里走。
两口子在门口碰到,皆吓了对方一跳。
尤其是看见严大牛一身泥巴,很显然是摔到了。
“大牛,大牛,老天爷看不下去,报应来了!”
“?”严大牛蹙眉。
什么报应?
“刚刚,刚刚我要打严敏,就打雷了!”严龙氏抖着身子。
又害怕,又慌张。
严大牛还没来得及细想,有人背着他八岁的幺儿快速跑来,“大牛大牛,赶紧请大夫,你儿子掉河里去差点淹死了!”
严大牛、严龙氏一听,那里顾得上害怕,赶紧接了儿子,让严龙氏抱屋子去,他则一瘸一拐去请大夫。
严龙氏抱着儿子进院子,看见严敏就站在屋檐下,冷着一张脸,嘴角挂着一抹阴沉恐怖的笑。
“……”
她吓得一抖。
不敢直视严敏的眼睛,抱着幺儿快速进屋子,给他换衣裳的时候,手抖的不行。
更让严龙氏害怕的还在后头,两个女婿几乎在天黑的时候过来,一个过来说才两个月的外孙没了,一个说女儿小产。
严龙氏只觉得眼前一黑。.
从严敏摔倒那天晚上开始,已经反反复复大半月,两口子带着苏允弦四处求医,钱财花了,药也灌了,依旧没用。
这才想着来道观,请老道士招招魂。
老道士委实有些本事,一眼看出苏允弦本应是早夭之像,却好似有人吊着他的气,他问了苏允弦的生辰八字,又问了他一些日常琐事,再就是是否有帮助过别人?
苏娘子想了想后说道,“给隔壁小丫头吃食算吗?”
“说的详细些!”
“隔壁住着个没了父母的丫头,大哥参军去了,托给大伯一家,只是这大伯一家太狠毒,对那丫头非打即骂,还不给饭吃。我儿两岁时便调皮捣蛋,胆子还大,时常爬到墙头,给些东西那孩子吃!”
老道士又是掐指算,对苏山说道,“你快去看看那孩子大伯一家,是否出了变故,顺道拿来那孩子的生辰八字,速度要快,若是天亮前还拿不到,你家儿子的小命怕是不保!”
苏娘子吓的浑身发抖。
比起家中被抄,苏山护着她逃亡还害怕。
红着眼哑着声喊了句,“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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