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羽甜甜一笑:“许婉姐。”
许婉看清门口站的是温知羽,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很快恢复,微笑着邀请她进去。
温知羽进门后站在地垫上,许婉给她拿了拖鞋,她换上才走进去。
许婉的家收拾得很干净,物品摆放都有规律,虽然房子很小,但被她打理得温馨舒适。
从这一点来看,许婉一定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温知羽乖巧地坐在不大的沙发上,许婉给她倒了杯热水后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不确定许婉的想法,温知羽不敢贸然开口提丁放,于是拿出项链,双手递给许婉:“许婉姐,我送你的礼物,你忘了拿。”
许婉却没接,尴尬地笑了笑。
温知羽把项链放在茶几上,握住许婉的一只手:“许婉姐,我的朋友说话不知轻重,让你不高兴了,我向你道歉。”
她说到朋友时,下意识咬紧牙关,这个词用在杜雨身上,真是糟践了。
许婉没有抽回手,轻声说没事。
温知羽观察许婉的表情,意识到她真正在意的不是这件事,于是婉转开口:“许婉姐,我们家过得像电视剧一样。”
许婉没理解温知羽这么说的意思,疑惑看她。
温知羽微笑,继续说:“像那种狗血电视剧,全家都没遇到好事。”
许婉皱眉,等她说下去。
温知羽不愿提她的父母,直接从丁放说起:“我哥小时候很优秀,学习成绩好,懂事孝顺,每次见到邻居都大方打招呼,人人见了我哥都说我……”
她说不出那个‘妈’字,顿了顿继续说:“都说我家是积了德才得到这么好的孩子。”
温知羽说完看着许婉,许婉似乎能想象出丁放小时候的样子,也微微勾起嘴角,轻声说:“他现在也很好。”
听到许婉这样说,温知羽向她坐近了些:“而我就不一样,典型的问题儿童,上树爬墙,摸鱼抓鸟,打架斗殴,学习成绩差,还总和家里人吵架。”
她回想起从前,那个女人总是点着她的额头问,究竟是做了什么孽生出她这么个捣蛋精。
“我小时候特别爱见义勇为,觉得自己是电视剧里演的女侠,距离称霸武林就差一把剑。”温知羽这样说着,把许婉逗得呵呵笑。
温知羽缓缓收了笑容,语气满满悲伤:“那时候小,什么事儿都敢管,总觉得我哥一定会保护我,却忘了我哥也只比我大三岁,他也还是个孩子。”
许婉看着她的表情,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紧张地捏住温知羽的手。
尽管过了那么多年,尽管丁放现在已经回到她身边,尽管丁放一直说不怪她,可温知羽说起那件事,仍然会愧疚自责。
温知羽把目光投向远处,低声开口:“我看到小混混欺负小孩,不管不顾冲上去,我哥来帮我,失手推倒一个混混,他撞到头,颅内出血死了。”
许婉惊呼:“什么。”
温知羽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忙安慰她:“失手,不是故意的,他们好多人打我哥,我哥被打得鼻青脸肿,情急之下胡乱一推,真的只是失手。”
许婉还是觉得心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温知羽给她顺气,担忧地问:“许婉姐,你还好吗?”
许婉终于缓过来,点点头,示意温知羽继续。
温知羽继续说:“我哥当天就被抓了,如果当初我们有个好律师,或许我哥可以少判几年,许婉姐,你知道吗,我哥从来没怪过我,一句话都没有。”
她说到这里,就住了口。
她说到这里,就住了口。
其实,丁放入狱以后,丁家的生活就翻天覆地改变了。
死了的小混混姓崔,具体名字温知羽已经不大记得了。
丁家要赔偿崔家一百多万,可丁家就算砸锅卖铁也凑不到一半。
崔家就时不时地来闹,来砸门,泼油漆。
每次他们闹完,温知羽的母亲都会打温知羽,骂她是扫把星,说她克丁放。
有时候温知羽的父亲会来拦着,她母亲就连她父亲一起打。
几次以后,温知羽的父亲也不管了,她母亲一打她,他就躲出去喝酒。
她父亲喝醉了酒,回来就和她母亲吵,说她外面有男人,说温知羽是野种。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年多,温知羽生日前两天,她母亲终于熬不住,给一个男人打了电话。
然后穿着她最漂亮的衣服,戴着丁放有一年参加市里竞赛得到的奖金给她买的嵌着‘红宝石’的黄金耳钉,擦着正红色口红离开了丁家。
她父亲回来发现她母亲不见了,什么都没说,给温知羽煮了饭,再次出去喝酒。
12岁的温知羽那天一直守在门口,她那么害怕她的父亲这么一走,也再也不回来。
她从傍晚等到凌晨,从凌晨等到天亮,她父亲才摇摇晃晃开门。
温知羽永远记得那一天她的喜悦,比中了彩票还要高兴,她起身奔过去抱住她父亲,还没开口说谢谢他回家,就被他用力一推,摔了出去。
她父亲恶狠狠地说:“野种,别抱我。”
许婉听完这些,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最开始是生气丁放对她的隐瞒,原以为丁放那么好的人,坐牢也该是因为别的,没想到是因为人命。
得知这一切太突然了,她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温知羽见许婉发呆,急切地说:“许婉姐,我哥可能有些地方很轴,有时候思想不灵活,但他真的不是坏人。”
“许婉姐,他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和他相处的时候也能感觉到的对吧,能不能再给我哥一次机会。”
许婉沉默着垂下头。
温知羽的心随着她的动作也沉下去,虽然失落,却也能理解,哪个姑娘愿意和一个蹲了15年监狱的人在一起。
听起来只是一个数字,可那是15年的牢狱生活,丁放在那里长大,早就磨损了他的心智,把他拖离了这个时代。
温知羽是他的血亲,可以陪他慢慢适应,忍受他难以克制的思维模式,可许婉凭什么,人家凭什么为这样的人搭上时间精力。
许婉还是没有说话,温知羽轻轻放开拉着她的手,抿唇起身,轻声说:“我明白了,那……许婉姐,我就先走了。”
她这样说完,许婉依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温知羽轻叹一声,走向门口。
当温知羽弯腰换鞋时,许婉才终于起身,拿着项链走向她。
温知羽的心彻底凉了,以为许婉要把项链还给她,好彻底和丁放断绝联系。
却没想到,许婉到她面前站定,把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微笑说:“帮我戴上吧,你哥笨手笨脚的,怕是不能会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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