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有丫头催了一声,盛秋梨随手抓了件厚棉袄就套上了,彩雀愤愤不平:”还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呢,就把架子摆上了。“
盛秋梨看她脸都鼓了起来,心里一软,这满府里会替她委屈的人,也只有彩雀了,她伸手戳了戳彩雀的脸颊:”生气可就不好看了啊。“
彩雀有些无奈,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主子怎么还有心思逗她呢,她叹了口气:”那奴婢跟着去,咱们输人不输阵,谁还没个丫头。“
她说着就叉起了腰。
盛秋梨被她逗笑了:”一个可不够,咱们再去其他姨娘那借几个,走走走。”
彩雀不高兴的看着她:“姨娘,你正经些。”
盛秋梨无辜的挠挠头,她哪里不正经了?
彩雀:“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算了,奴婢不去了,你早点回来。”
盛秋梨叹了口气,她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呀。
但彩雀不去还是省了她的口舌:“那正好,趁着天亮堂,把我那条裤子缝好了,她一个大家闺秀和我能有什么好说的,一会儿就回来了。“
彩雀不放心,还想叮嘱她两句,盛秋梨却已经抬脚走了,起初还因为膝盖上的伤走的一瘸一拐,没多久大概适应了这疼,就瞧不出异常了。
”白姑娘想去哪里逛逛?“
白郁宁看起来比丫头要温和:”去花园可好?听说府里的白梅十分别致。“
盛秋梨也并不在乎她要去哪,反正她只当是收了白郁宁的钱来做一趟差事,因而没什么异议的点了点头:”成。“
大概因为她看起来的确对自己没敌意,白郁宁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恕我冒昧,还没请教过盛姨娘的闺名。“
这话问的有些尴尬,正经人家的姑娘才有闺名,盛秋梨这种出身的,只有花名,但盛秋梨没多想,她不觉得白郁宁这样的人,会故意来羞辱她。
”我叫盛秋梨。“
白郁宁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眼丫头,丫头不客气的笑了出来:“那真是巧,我叫小桃。”
秋梨小桃,听起来倒像是她也是白郁宁的丫头。
白郁宁连忙开口:“抱歉,我不知道是这样……我给她改个名字……”
她话音未落,一声惨叫忽然传过来,三人齐齐一愣
白郁宁大概是无知者无畏,抬脚就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盛秋梨可不想管闲事,何况这府里的闲事她也管不了。
她转身想走,却被那个叫小桃的丫头一把抓住了胳膊:“盛姨娘陪我家姑娘去看看吧。”
盛秋梨想给她几个白眼,这要是真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白郁宁有萧铎救,她可就得听天由命了。
“还是不了,我不太爱凑热闹……”
不等她再说什么,白郁宁惊讶中带着恼怒的声音响起来:“萧大哥,你在干什么?!”
盛秋梨一愣,萧铎也在?
那她的确是不能走了,难得能有机会在大白天遇见他,总得把避子汤的事情说一说。
她抬脚要过去,小桃却又拦住了她:“刚才不是要回去吗?那还不快走?”
盛秋梨有些无语,这丫头也太讨人厌了,但她也没闹,真的转身往回走了,小桃嘲讽的嗤了一声,却没想到声音还没落下,就见眼前人影一闪,盛秋梨跑过去了。
小桃:“你!”
她跺了跺脚,又恼怒又鄙夷:“见到了又怎么样?一个……还想和我家姑娘争?”
她追上去,心里想着不能让她耽误自家姑娘和萧铎的相处,然而到了跟前,却不敢往前凑了。
湖边竟然乌压压站了一群人,除却长公主院子里的,其他的不管是姨娘还是下人都在,正白着脸齐刷刷看向湖边,那里一个年轻女人正湿淋淋的被绑着吊在湖面上,在她求饶的当口,吊着的绳子一松,女人就一声惨叫掉进了破开了一个口的冰湖里,片刻后,人又被提了出来。
“爷我不敢了,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女人的声音时断时续,嗓音颤抖的厉害,显然又冷又惊之下,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然而萧铎看过去的目光,却仍旧冷冷淡淡的,没有丝毫的怜惜,仿佛湖面上这个正被折磨着的女人,和他完全无关。
盛秋梨见惯了萧铎的冷心冷情,心里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白郁宁却很是震惊,她恼怒的瞪着萧铎:“这是一条人命,你怎么如此轻贱?把人放下来。”
萧围虽然人多,可安静,她这一声怒斥便格外响亮,盛秋梨吃了一惊,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萧铎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像是生气了,盛秋梨连忙躲到了假山后头,这两个人吵他们的,可千万别牵扯到自己身上。
不过说起来,她还没见过敢这么当众顶撞萧铎的人,下场应该不会太好……
她心里替白郁宁点了个蜡烛。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萧铎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虽然充满了克制,神色却还算平静,并没有要发作的样子:“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我知道你心软,可这是侯府的规矩。”
盛秋梨一愣,萧铎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然而这种程度对白郁宁而言并不够,她看了眼又被扔进水里的女人,咬了咬牙:“你若是要杀她,直接动手就是,何必如此折磨?”
盛秋梨偷偷探出头来,看见萧铎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显然对白郁宁的不依不饶有些不耐,他扭头看过来,本意是想看白郁宁,可一抬眼先看见的却是假山后面探头探脑的人:“……”
他握了握拳,缓缓吐了口气才开口:”杀鸡儆猴,我以为你看的明白。“
盛秋梨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虽然缩回了头,却仍旧竖着耳朵听两人吵架。
白郁宁摇摇头,语气有些冷淡:“我不需要你这么做,放了她。”
萧铎没说话,但女人再次坠进了冰湖里,白郁宁似乎彻底被激怒了:”萧铎,你若是再如此,我就离开了。“
盛秋梨一愣,白郁宁这是,在威胁萧铎吗?
萧铎这人吃软不吃硬,脾气上来也不是没有顶撞过皇上,好在那是亲舅舅,并没有怎么样,可现在……
萧铎声音霍的冷了下去:”你在威胁我?“
这话一出,本就安静的湖边越发针落可闻,傻子都听出来了他话里的怒意。
然而白郁宁仍旧没有松口:”我只是不想你草菅人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先把人放了。“
萧铎迟迟没开口,盛秋梨有些好奇,难道这是气傻了?那要发作白郁宁了吗?
她才收了白郁宁的镯子,要是萧铎要把人赶出去,她是不是该求情?可好像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用处……
她纠结起来,按捺不住的从假山后头探出头去,却一抬眼就对上了萧铎冷凝的眉眼,他一向对人冷淡,这副表情并不稀奇,但那双眼睛正盯着她,就有些恐怖了。
她嗖的把脖子缩了回去,心脏咚咚咚的跳的厉害。
萧铎看见她了?不可能呀,明明和白郁宁正吵着架呢,怎么看都不会搭理自己才对,而且就算看见了也犯不着这么凶,这么多人都在呢,没理由他们能看,自己却不能看。
所以刚才的对视是错觉吧。
她说服了自己,虽然心脏还是跳的厉害的,但多少松了口气。
外头迟迟没有动静,盛秋梨即便是躲着,也很紧张,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汗,她看了看萧围,琢磨着能不能偷偷离开。
“放她下来。”
萧铎的声音忽然响起,唬得盛秋梨一抖,抖完才反应过来,萧铎说放人,他竟然妥协了。
脾气又臭又硬的萧铎,竟然对白郁宁,妥协了?
盛秋梨一时间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旁人大概也没料到这个结果,抓着绳子的侍卫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应了一声,把湖里的人拎上了岸。
”你满意了?”
还是萧铎的声音,盛秋梨鼓起勇气探出头去,只见白郁宁仍旧神情淡淡的,像是根本没意识到萧铎的退让多么难得。
“我很高兴你肯听劝。”
萧铎大概从来没被人这么冷淡的对待过,沉默了一会儿才意味不明的嗤了一声,用更冷淡的声音道:“都散了吧。”
人群顿时做鸟兽散,眼见白郁宁也要走,盛秋梨连忙跟上。
身后却又响起萧铎的声音:“站住,你过来。”
白郁宁头也不回,盛秋梨一边想着她脾气还挺大,一边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子:“侯爷喊你呢。”
话音未落,额头上就被狠狠敲了一下:“喊得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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