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一栋栋高耸的房屋,那些屋子内亮着零星的烛火,偶尔也能看见一两个倚靠在窗户下读书的学子。
李生加快了步伐,不多时便来到了自家门口,只见大门洞开着,仿佛在迎接它的少主人。李生迈步走了进去,门两边的家丁见少爷已然返回,便赶紧关上了大门,将寒风堵在了院子外面。
“是娘让你们把门敞开的吗?”李生问家丁。
家丁们连忙点头,“是的,夫人让我们一直把门敞开着,直到少爷您回来。”
李生点点头,便朝着院落中走去。来到院落中,只见大堂灯火通明,将老刘叔佝偻的身影映照进李生的眸子里。从老刘叔的步伐动作来看,已然无甚大碍。
李生径直朝着大堂内走去,这种灯火通明的情况一般都是爹爹在大堂中。
果不其然,李生刚一跨过大堂的门槛,就见着李宗此刻正端着一杯茶水品茗。
李宗见李生前来,便放下了手中的茶水,“回来了啊?”
李生嗯了一声。
“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闻言,李生立马垮下了脸,“爹,你是怎么安排的啊,那掌柜为什么让我打杂?”
李宗露出笑容,瞅了瞅李生衣服上的灰尘,欣慰地说道:“打杂好啊,你爹我就是从打杂做起的。”
“爹,你打过杂?我没有听错吧?”
李宗点点头,“你爹我不仅打过杂,还连续打杂了大半年,这才混上了一个管事的职位。”
闻言,李生也不再抱怨了,但他想的仍旧是迅速成为掌柜的左膀右臂,于是试探着说道:“爹,你能不能给我换个职位,好让我认真学习经商之道。”
李宗板着脸,“生儿,我问你,何为经商之道?”
“经商嘛,就是做掌柜与人相商货物价格,就这些。”
李宗摇摇头,“你没有明白经商最重要的是什么。商场如战场,一招不慎便会断送前程。但同时,经商不是打架,不是非要分个高下,最重要的是人情世故。人情世故处理好了,商机便会滚滚而来,到时候你想不发财都会有人逼着你发财。人情世故这四个你要牢记。”
李生点点头,“我记住了。”
李宗再次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上,“你还没和我说说今天的收获呢!为爹的想听。”
李生想了想,今天也没啥收获,硬要说收获,估计也只有胡毅教给他的杂役的学问。于是,李生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李宗听完后哈哈大笑,“这个世界很残酷,没人会牺牲自己保护别人,你想要在世上立足,还早得很呢,继续学习吧。”
李生不满地问道:“难道还要继续打杂吗?”
李宗纠正道,“不是打杂,而是为爹想教你人生这一课,过去你活在爹娘的保护中,无忧无虑,现在是时候让你亲身体会什么叫作人生了。”
说罢,李宗站起身,“今天,你的表现为父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比我预料的要好得多,明天继续加油。”李宗拂了拂衣袖,朝着大堂外走去。
李生站在原地思索了半天,最终无奈得出结论:自己想要晋升恐怕是遥遥无期。
第二天,天刚亮,李生便早早地来到茶庄。掌柜打开大门的锁,一众下人拥了进去。李生换好了下人的衣裳,便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下午,此刻太阳的光芒已经过了最盛的时期。李生和胡毅打扫着卫生,只见门外来了一人,来人相貌堂堂,一身华贵的青衣,唯独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高傲和阴毒。
李生一愣,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二伯李仁富。
李仁富一进茶庄,便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看见一身黑灰衣裳的李生时,不禁嘴角勾起。随后,李仁富径直朝着掌柜而去。掌柜一眼便瞥见了在一众顾客中最显眼的李仁富,不禁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掌柜不敢托大,他赶忙绕出柜台,迎了上去,“不知李二家主前来,请恕我没能远迎,实在是对不住。”
李仁富瞥了一眼李生,然后扭过头来朝着掌柜说道:“海掌柜,你们这里有没有上好的白茶,给我沏上一壶。”
“原来李二家主是来品茶的,快请上座。”
说罢,掌柜对着唐涛大吼一声,“唐涛,沏一壶白茶,要咱们店里最好的。”
唐涛应了一声,慌忙从抽屉中取出一盒最好的白茶,然后拎起水壶沏了一壶端上了桌子。
掌柜站在李仁富身旁,李仁富颇为客气地说道:“海掌柜,坐吧。”
掌柜这才坐了下来。一旁,李生将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李仁富故意放高了嗓门,说道:“听说海掌柜这边的茶是整个延州城内最好喝最正宗的,今儿个一看,果然不错。”说着,李仁富掀起杯盖,瞅了一眼那金黄的茶水,一股茶叶的馨香扑鼻而来,李仁富凑上前闻了闻。
掌柜露出一副笑脸,但心中却犯着嘀咕,这个李仁富来这里就为了喝茶?
“回二家主,这茶是采自江断山上最优质的茶树,而冲泡的水也很讲究,所以才有这个味道。”
李仁富一听来了兴致,“原来这用水也有讲究?”
掌柜点点头,“是的,不错。”
李仁富手指轻敲扶手,思索了片刻然后呷了一小口茶水,“好茶,不愧是能将我们三大家族的茶店赶尽杀绝的好茶。”
掌柜一听,觉得李仁富话里有话,赶紧回道:“生意上的事,那不是我们这些商人能左右的,最终谁胜谁败还要看顾客的想法。”
李仁富冷笑一声,“你是说我们三大家族的茶庄技不如人喽。”
掌柜还想解释,但李仁富却摆了摆手,“今儿个前来,不为别的,就为咱们哥俩叙叙旧。顺便啊,有事拜托一下海掌柜。”
“李二家主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是海某能够做到的,一定会全力以赴。”
“哦,是吗?那我就说了啊。”李仁富慢悠悠地说道,“前些天,我那布缎坊出了点小差错,眼下缺个管事的坊主,我在那布缎坊里挑来挑去,没找到一个能胜任坊主之位的。毕竟你也知道,我们家族家大业大,每天前来洽谈布缎生意的人实在是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各种有权有势的,没点本事还真把握不住这说话的分寸,所以我想请你去当个几天坊主,等我们找到能胜任的人选,再放你到这茶庄经营。”
掌柜心中是疑窦丛生,虽然自己能力还算不错,但也不可能让其大费周折来这里挖人啊。掌柜料定这个李仁富的真实目的不在于此,于是,掌柜连忙摇头,“回二家主,海某实在是有心无力,就这一个茶庄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实在是抽不出空再到别处当坊主了。”
李仁富的表情有些不痛快,但海掌柜推辞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既然海掌柜不愿做这个坊主,那我也不能为难于你,不过着实有些可惜了,我原本还打算将那大夫介绍与你呢。”
“大夫?二家主,海某并没有生什么疾病……”
李仁富摆摆手,“当然不是为你看病的,而是你的母亲。”
掌柜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李仁富见他已然上钩,并说道:“你的母亲是不是体虚多汗、夜不能寐,甚至每到深夜便会浑身发冷,就算添再多的炉火也无济于事。更吓人的是,早晨会呕血,我说得没错吧。”李仁富说这话时故意提高了嗓音,李生在大堂内听得是一清二楚。
海掌柜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家主说得没错,我母亲的病症一直没能找到病因,不知您能否让那大夫给我母亲瞧瞧。”
李仁富见目的达成,便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角落中看傻了眼的李生,说道:“海掌柜,有话好说,你也不用跪着了。这样吧,你若是愿意,今晚便到我府上一趟,李某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掌柜心中五味陈杂,他知道这一去恐怕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回了。但为了母亲能够摆脱病魔,他也只能博上一博。
李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等到了茶庄打烊的时间,掌柜匆忙命唐涛锁好了大门,一个人向着李家大宅而去。
李生走在回家的路上,仔细思索着二伯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他觉得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要对爹爹说。打定了主意之后,李生加快了步伐,朝着自家宅子而去。
等来到院落中,只见父亲端坐在椅子上,一脸惬意品茗着茶水。李生走上前,喊了一句,“爹!”
李宗放下茶水,问道:“生儿,你今天有什么收获了吗?”
李生摇摇头,“我有一件事要和爹爹说。”
李宗见他满脸严肃的样子,顿时明白了这是有什么大事,“生儿,有什么事就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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