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聿身体一僵,他看着震动不已的手机,不敢接听。
一分钟后,电话自动挂断。
没过多久,金荀的一条短信发过来:“陆总,楚总醒了。”
这句话陡然映入齐聿的眼前,他整个人怔住。
脑中只不断的重复出现这句话,阮苏醒了,醒了……
下一秒,电话再次响起,齐聿意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行动,接通电话。
电话里,金荀激动的声音响起:“陆总,醒了,楚总就在刚才醒了,医生已经进去检查,之前医生就说过,只要楚总能在四十八……”
金荀的话还没说完,齐聿就挂断了电话,原本紧绷的肩膀卸下来,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浑身无力。
嘴角却扬起越来越高,原本死寂的双眸也逐渐变得灵活有神。
……
十五分钟后。
齐聿出现在医院里。
金荀见到他后迎了上去:“陆总。”
齐聿径直朝着阮苏的病房走去,金荀跟在他身后。
病房外,医生还没有出来,齐聿透过玻璃看向里面,就看到医生正在开口询问,问完后,阮苏的手指轻动,像是在回答医生的问题。
这一刻,齐聿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视线一直停留在阮苏的身上不离开。
没过多久,医生出来。
齐聿转过头,只听医生跟他说:“楚小姐已经脱离危险,明天再再ICU观察两天,没有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谢谢医生。”齐聿道完谢,视线又移过去。
病房里,阮苏已经再次睡着,这一次,齐聿心里却异常安定。
因为他知道,明天,太阳会升起,阮苏,也会醒来。
第十七章 不喜欢你
两天后。
阮苏变得稳定,转到普通单人病房,吸氧面罩也摘了下来。
病房内。
齐聿脸上是不可置信,声音带着一丝微颤。
“你说什么?”
阮苏轻扫了他一眼,再次淡声开口:“你是谁?”
她觉得奇怪,明明完全不认识眼前之人,却让她心里莫名带着一丝抗拒。
抗拒跟他独处,抗拒跟他交谈。
此刻,阮苏问完话之后,就偏过头去不在看他,看着窗外的飘雪失神。
早在阮苏第一次问齐聿是谁的时候,金荀就跑出去叫医生。
这会儿正推开房门。
“陆总,医生过来了,医生,您快给楚总看看。”
阮苏听到开门声转过头。
医生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听金荀说了阮苏的症状,进来后直接对她开始检查。
由于前几天在重症监护室的时候,阮苏一直是带着氧气面罩不能说话,而起是睡着的时间多,醒的时间少,所以也没有发现失忆的情况。
今天,齐聿进来前,试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阮苏对他愤怒,或是无视,或是不原谅。
但他从没预料到这种情况,阮苏以一个陌生的眼光看着他,不记得他们之间所有的事。
在她眼里,他齐聿跟街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得不到一丝不同。
这比愤恨更让他难以接受。
这时,医生已经检查完毕。
病房外,医生沉吟一番对着齐聿说。
“楚小姐之前失血过多,陷入重度昏迷,头部也有过短暂的失血,应该是这个原因导致了现在记忆有所缺失。”
齐聿双拳紧握,压低声音:“有没有可能恢复?”
“这个不能保证,只是一半一半的几率,有可能下一秒会想起,有可能永远也想不起。”
失忆一直是医学上的难题,从失忆到恢复记忆,从来没有一定的规律可循。
闻言,齐聿看了眼病房的方向,双眸逐渐变得深沉。
送走医生,齐聿回到病房。
就看到阮苏正和金荀相谈正欢,脸上的笑意是齐聿多日未曾见到过的。
病房里的阮苏见到齐聿回来,立马敛住了笑意,偏过头不去看他。
连旁边站着的金荀也收住了正要说的话,一动不动。
病房顿时安静下来。
齐聿脸色逐渐冷下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主人家的原本愉悦的交谈。
“说什么呢?”齐聿语气生硬。
金荀一愣,抬头,才发现齐聿是对他说的。
忙开口说:“陆总,楚总在问我一些她的事。”
“什么事?”齐聿淡声说。
“就是问我为什么要叫她楚总。”金荀解释。
闻言,齐聿不说话,看了眼从他进来就一言不发的阮苏,好看的眼眸暗了下去。
金荀站在这里只觉得如芒在背,忙编了个借口出去。
“陆总,公司还有些事没处理完,我先回去了,楚总,您好好休息。”
说完,金荀快速离开病房,仿佛后面有恶鬼追赶一般。
金荀一走,病房内只剩下了阮苏和齐聿两人。
阮苏的目光一直看着没什么风景的窗外,一言不发。
半晌,齐聿走到床边,低沉着嗓音问她:“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阮苏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记得。”
“不记得为什么对我一副这么冷淡的样子?”齐聿追问。
他能看出来阮苏从醒来后就对他不冷不热,甚至是抗拒。
对金荀的时候则完全不是这个态度。
“你想多了,我只是本能的不喜欢你而已,可能我没失忆前就对你不喜,只是现在没了记忆,只剩感觉保留了下来。”
阮苏本不想说的这么直接,然而看到齐聿的时候,她就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可能她之前真的对他有怨吧。
听到这话,齐聿心猛地一阵抽痛,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
齐聿是落荒而逃的。
在听到阮苏的话和看到她脸上隐隐带着的嫌弃厌恶后,他直接夺门而出。
齐聿背靠着外墙,看着窗外的寒冬,发现自己也一直身处于寒冬之中。
一开始,他别无所求,只想要阮苏醒来,好好的活着。
可是现在,他不仅想让阮苏好好活着,更想她能记起自己,而不是一个无差别的陌生人。
人一旦有了贪心,便再也满足不了……
病房内,阮苏看着齐聿离开,反而觉得自在了许多。
她打开电视,无意识的调转着台,突然觉得腹部一股剧烈的疼痛,连带着强扯引起胸前疼痛。
“嗯……”
阮苏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她蜷缩着身子,手放在腹部的伤口上,痛不欲生。
她不知道自己腹部为什么有一个这么大的伤口,失忆前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阮苏想在脑海中搜索什么的时候,却只有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这股疼痛慢慢消下去,阮苏的后背却已经被汗水湿透。
浑身粘腻的滋味很不好受,阮苏实在受不了这样,见病房内没人,她缓慢的起身下床,想到浴室内换身衣服。
然而她低估了自己身体虚弱的程度,一下床,双腿就立马无力的跪在地上,起不了身。
“嘶——”她下意识痛的惊呼一声。
齐聿就站在外面没有走远,听到阮苏痛苦的喊声,心里一颤,连忙打开病房门。
只见阮苏跪在地上,双手无力的撑着,表情痛苦。
“如月!”
齐聿跑到床边,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病床上。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下床?”齐聿焦急的问,心里担忧,刚才的情况吓到了他。
若不是他就在外面,听到了声音,还不知道阮苏要在地上跪多久。
阮苏见他进来了,心知一时半会儿也换不了衣服,于是安生的躺在床上。
见他问起,只淡声道:“没事,不过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多谢你。”
齐聿听她这么冷淡话,脸色暗沉了下来,忍不住问她:“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疏离?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阮苏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血色,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这只是礼貌而已,而且我不喜欢麻烦别人。”
特别是眼前这个人。
阮苏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告诉她,离前面的人远一些。
齐聿一直隐忍的怒气直接被阮苏这句别人刺激出来。
他言语中带着怒意和不甘:“我不是别人,是你合法的丈夫!”
这话一出,阮苏怔了一下,眼睫轻颤,她知道两个人可能关系没那么简单,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夫妻关系。
她没有怀疑齐聿的话,他没必要撒这种一下就容易被拆穿的谎言。
“那我是怎么受伤的?我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这伤一看就是被别人所害,刀口极深,不留余地。
阮苏不过随口一问,谁知问完之后却看到齐聿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
他这个脸色,更引起了阮苏的好奇。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总不至于我现在这样是你害的吧。”
话音刚落,齐聿的身体颤抖了一瞬,眸色也变得隐晦起来。
阮苏杏眸微眯,心里不由得开始怀疑。
良久,她听到齐聿微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齐聿说完这一句,就没有再开口,丝毫没说她受伤原因。
阮苏神色微动,看着他一言不发。
病房内压抑的气氛让齐聿坐立难安,他宁愿阮苏对他大吼大骂,也不愿意她这副懵懂不清的样子。
齐聿脸色变幻不定,对阮苏道:“你才刚醒,医生说需要多休息,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转身离开病房,走时脚步有些凌乱。
陆氏集团大厦。
齐聿浑身冷漠的坐在办公桌前听金荀汇报最近陆氏对林氏的收购进度。
“陆总,我们已经完成大部分对林氏的收购,今天林氏的股价有所上升。”
经过几天,网上的事已经差不多完全平息下来。
世界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事,一件事并不会占据大众太多的视野。
齐聿翻看桌上的文件,在最后一页签上名字。
金荀见状拿过文件,正准备离开时,齐聿叫住了他。
“如月问你的事,你是怎么回答的?”
金荀呆愣住,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他把齐聿的话在脑海中回想一遍,终于回想起齐聿问的是之前在医院的时候,阮苏问他为什么要叫她楚总。
看到齐聿不耐烦的脸色,金荀忙回答:“我说的是,楚总之前是公司研拓部的总监,公司的人都是叫您楚总。”
这个回答没有任何问题,但齐聿却莫名感觉不舒服。
他眼神渐渐变得深沉,金荀看的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便听到齐聿沉声开口:“明天过去你就说自己记错了,她一直是公司的总监,整个部门都在等她回去。”
“……啊??”
金荀愣住,不知道齐聿这是何意。
“还有,把之前公司发的那封公告和网上相关的那些全都删干净,不要让如月看见。”齐聿嘱咐。
“可是……楚总她失忆了,研拓部……”
金荀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齐聿打断。
“她的天赋是不可磨灭的,就算失忆了,刻在记忆深处的本能还在。”
齐聿对阮苏的天赋是最清楚的,这就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担心她,不如先担心你自己,出去吧。”
金荀面如土色,微微点后打开门出去。
他怎么觉得陆总最近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不过一想到要当着阮苏的面收回之前说的话,他就觉得头大如斗。
办公室内。
齐聿敛眸低沉,他知道现在阮苏现在对他有防备之心,不一定愿意跟他相处,既然如此,为了避免阮苏再次离开,只能先把她放在身边。
不管她相不相信,都别想再离开自己身边。
入夜。
齐聿晚上到医院的时候,阮苏已经睡下。
床边悬挂的吊瓶却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旁边还有两瓶满的药水。
齐聿岸把阮苏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开,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着一滴滴的药水瓶。
房间里寂静无声,温度适宜。
过了一个小时,阮苏的这瓶药水滴完,齐聿轻按床头的摇铃。
很快,护士便过来换药。
护士一开门见病房内无声,也下意识手脚放轻,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换好药水之后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
等所有药水打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护士抽针的动作惊醒了阮苏,她有些迷糊的睁开眼。
就听护士说:“你醒了,你爱人让我尽量轻一些,还是把你弄醒了。”
爱人……
阮苏细嚼这两个字,垂眸不语。
等护士离开之后,她才看见站在护士身后的齐聿。
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近是凌晨一点多。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听出阮苏话里的嫌弃,齐聿心里一颤:“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醒来后,她对所有人都温声细语,唯独对他冷言相向。
“我说不想,你就会走吗?”阮苏问。
齐聿脸色变得僵硬,一下被阮苏的话堵住,说不出话来。
见状,阮苏心里竟闪过一丝快意,但却又很快被她压下去。
只当做齐聿不存在一般,闭上双眸。
齐聿脸上划过一丝受伤,半晌,还是关上病房的灯,开门走了出去。
他害怕阮苏像白天一样,不敢走远,出了门坐在走廊的矮凳上。
冬日的寒风顺着走廊刮进,冷的刺骨,走廊的的灯光调的暗了,空空荡荡,齐聿的影子落下,显得异常落寞。
第二十章 都已去世
翌日。
医生,护士前来查房的时候,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门口的齐聿。
齐聿神色不变,拿出手机给助理金荀打电话。
“陆总。”电话很快接通。
“回南苑给我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说完,齐聿就挂断了电话,走进病房。
里面,医生在看阮苏最新的检查结果,对着坐起来的阮苏和进来的齐聿道:“楚小姐的各项指标都接近正常,按这样下去,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在家好好休息即可。”
阮苏浅笑着点头:“好,谢谢医生。”
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便离开病房走出去。
待房间里安静下来后,阮苏问齐聿:“我可有亲人?”
她醒来这么多天,看到的只有齐聿和他的助理金荀,再也没有其他人过来。
而且每次她想回忆起亲人的记忆时,就会发现心里一阵抽痛,仿佛这是个不能触及的禁区。
闻言,齐聿脸色微变,垂眸定定的看着她,最后还是说了:“他们都已经去世了。”
阮苏瞳孔一缩,脸色微变,轻声开口:“这样啊……”
阮苏骤然黯淡的目光让齐聿眼底闪过心疼。
他上前一步握住阮苏的手,低哑着嗓子:“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不再离开。”
阮苏没有抽回手,抬眸看他:“你能带我去看看他们吗?”
“好,等你出院了就带你去。”齐聿神色温柔的看着阮苏答应。
“谢谢。”
这时,病房门的门被推开,金荀提着齐聿的吩咐拿的衣服和早餐进来。
“陆总,楚总早。”
阮苏抽出自己的手,视线落在他身上:“早。”
手里一下变得空荡,齐聿眸光不明的看了眼金荀。
金荀立马感觉周围的温度降了几度,不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小心翼翼的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楚总,陆总让我给您带了早餐过来。”
这话一出,金荀发现病房里的空气一下流动起来。
齐聿收回目光,拿着衣物进了浴室。
金荀把早餐拿出来摆好,放在阮苏面前。
“多谢。”说完,阮苏拿起勺子喝着面前的海鲜粥。
金荀看了眼她,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吃人嘴短,阮苏见他一副急躁却不敢说的样子,先问出了口。
有了台阶下,金荀顺势说出了口:“楚总,您还记得昨天问我为什么叫您楚总吗?”
“知道,你说我之前是陆氏的总监。”阮苏随口回答。
金荀听了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前总监,您一直都还是陆氏的总监。”
阮苏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随后看了眼浴室方向,转过头看着金荀。
“什么意思?”
金荀开口解释:“您之前确实说要离开陆氏,但是陆总没有批准,只说了您是休假,回来还继续是研拓部的总监,楚总,您看您休养好了之后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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