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霆舟的绅士风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压迫感。虽然他除了那句先去打疫苗外，其他的话一句都没说。
“停车，我不去打针，”聂小雨开始拍车窗，“许总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又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他们只是床伴关系，下了床，他们的私生活跟对方毫无关系。她以为这是共识。
可伴着她的话响起的却是男人逐渐加大的油门声，显然没有任何要停车的迹象。
这场争执的最终结果，还是许霆舟胜利了。
只不过他盯着她打完疫苗就走了，连个眼神都再没施舍给她。
她盯着他的背影想，这回真的是把人给得罪透了。
出了医院，她就接到了薛婷婷的电话：“抱歉，婷婷，刚刚堵了会车，我十五分钟左右就能到……”
“不用了小雨，那边又取消见面了，”薛婷婷那边还很忙，也没再多说什么，“晚上再聊。”
“好。”
聂小雨懊恼的锤了锤脑袋，早知道这样，她就该什么都听许霆舟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闹得这么僵。
随着这场争执而来的是联系中断、项目搁浅，而竞标日已近在眼前。
董事长开始向梁絮施压，梁絮又向聂小雨和薛婷婷施压。
——一切都陷入了僵局。
董事长愁，梁絮愁，薛婷婷愁，聂小雨却比他们所有人都愁。
当时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跟他保持长期关系，就真的是平等的呢？
乙方和甲方，就注定她只能是被拿捏的一方。
她不能生气，更不能跟他闹别扭，因为多说一个字都有仗着跟他睡过而蹬鼻子上脸的嫌疑。
哎，她当初就该跟薛婷婷坦白一切的，她男女经验丰富，肯定不会让她陷入如此境地的。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她无论怎么后悔都无济于事了！
在薛婷婷又一次尝试联系许霆舟失败后，她忍不住崩溃道：“我亲爱的雨啊，你说这许霆舟到底受什么刺激了？独独把我们金州拒之门外？这一周以来，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这真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薛婷婷以一个葛优瘫的姿势，躺到了沙发上：“如果不是知道咱们公司没人跟他有情感牵扯，不然我都要以为他是因爱生恨在报复谁了。”
聂小雨：“…………”
薛婷婷越说，聂小雨就越后悔，肠子都快悔青了。
就算许霆舟男色诱人，自己也不该犯那么低级的错误啊？一次两次没够，还不知死活的来了个长期关系。
开始也许她说了算，但结束却只有他说了算。
就像现在，说结束就结束了，她却一句话都不能说，因为多说一句都有为了单子要跟他再续前缘的嫌疑。
丢单并不丢人，但这样丢单实在太窝囊了，她自己都想扇自己两巴掌。
为了这单，大家都努力了这么久，聂小雨没法坐以待毙，即便对方会多想，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她开始像之前那样，在他家门口守株待兔，可她连续守了三天，也没能守来人。
就在所有的一切停滞成一潭死水时，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
程筱把许霆舟约来了金州，而许霆舟也坦露出了一丝合作的意向。
而这时离竞标日只剩下不到一周的时间了。也就是说，程筱后来者居上，很有可能成为金州最大标底案的设计师，而她和薛婷婷则被彻底踢出局了。
薛婷婷看聂小雨情绪低落，就把她拽进了茶水间，给她冲了一杯咖啡安慰她道：“哎呀，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还记得咱们师父说过的话吗？签单就是打仗，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下单再努力嘛！”
见她依旧闷闷不乐的，薛婷婷继续劝道：“还是觉得被程筱赢了，心里不好受啊？哎呀，能爬到金州设计师这个位置的，哪有吃素的？”
“再说，许霆舟现在只是有这个意向，那么多家公司竞争呢，最后未必就选金州。”
聂小雨喝了一口咖啡：“嗯，我明白。”
这事之后，聂小雨萎靡不振了好几天，直到新的单子出现，她才恢复了些生机。
这天，她和一个意向客户见完面，刚走出包厢门，就碰到了她当上设计师之后的第一个客户，是个满身花臂的东北大哥，叫陈龙。也许是煤老板的缘故，人很有江湖义气。
“哎呀，这不是小雨老妹吗？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陈龙一把就把人拽到了自己跟前，“来来来，介绍个人给你认识，他手里最近可有个大项目。”
聂小雨刚当上设计师那会，人特别没有自信，直到遇到陈龙，他说她的设计很好，并拍板跟她签了单。
聂小雨在这个项目上累积了很多经验，心里始终对陈龙怀有一份知遇之恩，因此逢年过节她都会给他发短信问候一声，突然在这里碰到，聂小雨也感到十分意外。
聂小雨一边跟着陈龙往包厢走，一边跟他闲聊：“陈哥今年没去三亚过年？”
陈龙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回道：“没去，那旮沓太热，我受不了，我还是喜欢多雪的城市。”
闲聊之间，就到了陈龙所在的包厢。
她跟在他身后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包厢正中央的许霆舟。原来陈龙说的人就是许霆舟。
东北人天生热情，把聂小雨领进门后，就冲许霆舟介绍道：“来来来，许总，给你介绍个人，聂小雨。前几年我的娱乐城，就是小雨老妹给我设计的，设计的贼好，到现在都是那一条街的标志性所在。”
介绍完聂小雨，陈龙又替聂小雨介绍了一下许霆舟：“小雨老妹，这位是寰宇实业的许总。最近他们寰宇要在剡江选址盖个总部，马上就要开招标会了，你跟许总唠唠，如果唠好了能一起合作不是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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