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希抬眸看着他，冰冷没有情绪：“我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此刻在做什么。”
“这是驰援山阳关一战，所有死去将士的灵位，他们的亡魂尚且没有安息，然而害死他们的人，如今却仍苟活于世，安然享乐！”
“若非丞相之女阮萱，一路纵情享乐，延误了最佳的战机，我二哥和这些将士也不至枉死。”
“我身为他们的主帅，若无法替他们讨还公道，生前死后，都无颜再面见谢家先祖。”
谢灵希的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此话一出，满堂文武皆惊怒。
“谢家满门忠烈，将士为晋国出生入死，她怎敢如此！”
而站在群臣之首的丞相怎么也想不到，这把火会在这一天烧到他的身上，一时间惊怒不已：“皇后慎言！那些将士惨死，怎么会和萱儿有关系？”
他跪地伏首，义正言辞：“还请陛下做主！”
谢灵希无声看向江砚洺，眼中无悲无喜，无希冀。
江砚洺脸色沉得可怕，用只能他们两人听到声音，沉声道：“你为何非要如此不留余地？明明只要你开口，朕什么不能满足你？”
谢灵希唇角上扬，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如果不到这一步，你会舍得处置阮萱？”
“你既逼我回京与你完婚，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
“我和阮萱之间，水火不容。”
江砚洺紧盯着谢灵希双眸，像是要将她看透，最后，他紧握住谢灵希的手，看向阶下众臣，俨然一位圣明贤主。
“让忠良之臣寒心，乃君无德、无能！”
“此事，朕定会彻查，给死去的谢家将士，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
封后大典在昏黄落日中落幕。
这之后，江砚洺大力彻查山阳关一事，手段雷霆。
一时之间，弹劾阮家的折子如雪花般被送到江砚洺眼前，细数其中累累罪行，早已罄竹难书。
表面高风亮节的丞相府，内里早已腐败不堪。
过去阮家暗地里做的一些手脚，江砚洺并非不知情，只是阮家对他还有用，才不曾动手。
但经此一遭，阮家这枚棋，他不得不弃。
于是之后一个月，朝堂内改天换地，阮家一朝如山倒，满门抄家流放。
阮萱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就疯了，虽免去一死，却也被永远幽禁在冷宫中。
江砚洺虽失了阮家这枚棋，却也因此收拢了民心。
是夜，未央宫，风雨亭内。
细雨绵延，夜风袭人。
谢灵希将这些消息写于纸上，投进了面前的火盆中，告知给地下长眠的人。
只可惜无论如何，她的亲人，她的将士，都再也回不来了。
“大哥，小妹已经找到月奴了，他还好好活着......你放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保护好他，看着他平平安安长大。”
摇曳的火焰映亮了谢灵希眸底的水光，她声音轻若无痕：“二哥，原谅我......”
原谅我仇人就在身边，却不能手刃......
她攥紧了垂在膝上的指尖，泪水垂落，却被一张雪白的帕子接住。
江砚洺玄色云纹锦袍站在她面前，肩上被细雨打湿，那双上挑的淡漠凤眸微垂，溢出许多辨不清的情绪，深深望进谢灵希的眼里。
“如果来世不曾生在帝王家，你我之间，绝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我知道你恨我，但自山阳关你我分离之后，我算计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让你再回到我身边。”
“因此，即使你要恨我一辈子，我也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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