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来便是太子,我母后冷艳聪慧,冠绝六宫。
只是这荣宠,她向来不稀罕。
我年幼时并不明白,我母后已经拥有了这么多为何不爱笑。
后来我才知道,她曾经见过更广阔的天地。
父皇是天下至尊,后宫之中妃子不多,一月之中有二十多日都陪着母后。
她很少笑,也对父皇并不热切。
纵然这样,父皇还是把这世间最好的一切捧在她面前。
有一次我母后生辰礼,娴贵妃带着后宫妃子来给母后贺寿。
娴贵妃言语之间,刺母后出身卑微,根本不配做皇后。
其他几个妃子,也跟着冷嘲热讽起来。
我母后只是看着她们一笑,起身离开了。
后来那几个从嘲笑母后的妃嫔,全被父皇施以极刑处死。
娴贵妃是当朝首辅之女,却脱簪请罪,跪在中宫自扇耳光。
我原以为母后会开心,她却跟我父皇大吵一架。
「都是可怜人,何必跟她们计较。」
我父皇怒道:「她们是可怜人!我又何尝不是!我盼着你跟我计较,可你这些年可曾正眼瞧过我一次?玉卿,我还能捂热你这颗心吗?」
那时,我才五岁,并不懂他们之间汹涌的爱恨。
过了没多久,母后特别开心的跟我说,承恩侯夫人有了身孕。
那段时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父皇也跟着高兴。
承恩侯夫人还没生,便有源源不断的赏赐送到程家。
父皇说,若是得男,便做我的肱股之臣,若得女,便册封为太子妃。
一时间,承恩侯府盛宠不衰。
等到承恩侯夫人生产那日,我们全都聚在了程家。
过了好久,婴儿呱呱坠地。
母后走出来说:「是个男孩儿,取名程运。我啊,希望阿运一辈子幸运常伴,无忧无虑。」
我略略失望,却还是打起精神说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让程运一生无忧。」
侯夫人常常带着程运进宫,他粉雕玉琢十分可爱,母后常常抱着他玩儿。
后来……
我至今难以忘记,我母后死那日。
她中了毒,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儿,不停的吐血。
「玉卿!常玉卿!你这是在报复我!你分明能辨别出那碗粥有毒,可你还是喝了!」父皇悲痛欲绝,抱着母后的手都在颤抖。
母后按住父皇的手,慢慢说道:「啸北,世家一日不倒,百姓一日不宁。我的死,是你动手的好机会。除掉首辅的左膀右臂,往后你的路,祁争的路才更好走。」
「我死后,你一定要盛宠娴贵妃,迷惑首辅一族。你要找个借口,打压荣家。圆圆会听我的话,让荣氏一族假意扶持三皇子一脉,为祁争铺路。」
「啸北,我从不后悔辅佐你走到今天。你掌权天下,少不了疑心权臣。我把麒麟卫留给了圆圆,你莫要猜忌,将年少挚友全都推开。」
「我的死讯传出,启赋必定恨透了你,甚至会胜出谋反之心。你去找他,跟他说时机成熟之时,会定下祁争跟妙语的婚事。他若是知道这是我的遗愿,必不会再生异心,拼死也会守护祁争。」
她明明已经气若游丝,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忍着痛苦说了这些话。
我跪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体弱多病,不爱言语的母后,竟然能够为父皇出谋划策。
短短几句话,就牵连到了首辅,苏国公,承恩侯府,大半个朝堂!
「祁争,答应母后,往后不论发生什么,都善待阿运,承恩侯府,可好?」母后抚摸着我的脸颊,垂泪笑道。
我没有来得及回话,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再无声息。
那晚,我父皇一夜之间两鬓斑白。
而我也知道了他们之间恩怨情仇,我母后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玉面军师常玉卿。
父皇说,母后给我取名祁争。并不是争夺的争,而是挣脱的挣。
她这一生,都想挣脱皇宫这个牢笼,回到属于她的自在江湖。
父皇决心对世家门阀动手,为了保护我,将我关进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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