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手,几个小太监鱼贯搬出两个箱子。
箱子沉甸甸的,上面还贴着刑部的封条。
将封条撕开,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一些陈年卷宗。
卷宗年份已久,纸张都有些干裂,所幸不影响观看。
我随意取出一本,递给方揽月,「听闻方姑娘博学多才,不妨看看些东西。」
方揽月一头雾水,但还是接过卷宗念了起来,
「贞平十年初,聚义庄贼人倾巢而出,劫掠过路商队,无一活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也变得苍白如纸,「不可能,这是假的,假的……」
我弯腰捡起她丢掉的卷宗,继续念下去,
「贞平十三年春,聚义庄贼人纠结各路强盗,攻打莒县韩家庄,烧毁百余间民房,百姓死伤三百余人,其中妇孺幼童近百名。」
「啊!!!」方揽月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子哆嗦得像打摆子一样。
我把卷宗放下,「方姑娘,这只是其中一卷。」
「这两个箱子里全是记录你爹的聚义庄是怎么杀人越货,为祸一方的。」
「附近百姓深受其害,称你爹为『方阎王』。」
「你口中义薄云天的爹与卷宗中不一样,与百姓口中也不一样。」
「而你口中恩将仇报的成王,当年奉旨讨逆功成之后,附近百姓无不感恩戴德,甚至有人给成王立了长生牌位。」
「方姑娘,不知道这些你怎么看?」
「方姑娘,你用无数百姓血泪养出来的冰肌玉骨,用着可还顺心?」
方揽月惊慌失措,摇摇欲坠,像是无力承受这些话。
一直沉默的成王开口了,「太后娘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
我心里骂了声娘。
刚刚那俩人对你喊打喊杀不见你吱声,现在我帮你说话你倒是张嘴了啊!
本不打算理他,但想了想,我还是应挤出一个笑来,「你说得是。」
我忍得住,韩相忍不住。
他跳出来,对着成王怒目而视,「成王把一个草寇的女儿立为王妃,到底是何居心?」
他越说越怀疑,眼睛开始在二人身上巡梭,
「成王对王妃深情一片,为何成亲不过半载就远赴沙场?你舍下如此如花美眷,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多年的政治生涯,让他在脑海里脑补了一出惊天阴谋。
他立刻对着皇帝请求,「陛下,臣请将此女下入诏狱严刑拷打,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阴谋。」
皇帝一时间被问了个措手不及,他正错愕,自己深爱的女子身份居然如此不堪。
被韩相这么一说,他也犹豫起来。
方揽月先是被自己的身世炸得头晕眼花,又见爱人也开始怀疑自己,顿感生无可恋。
方揽月悲恸不已,她缓缓起身,走到皇帝跟前,轻轻地,定定地看着他,「你不信我,是不是?」
皇帝才反应过来他刚刚做了什么,急忙上前要去拉方揽月的手,「不是不是,我怎么会怀疑你?」
方揽月一把甩开他的手,「可你犹豫了,你害怕了!」
她甚至笑出来,「你害怕我是另有目的接近你,你害怕我的反贼父亲生出来的女儿也会是反贼!」
「陛下,你我相知一场,就因为旁人的几句话,你就疑了我?!」
「既然如此,我还活在这世上干什么。」
话刚说完,她就决绝地冲旁边的柱子撞去。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撞的,多亏成王一直观察着她的状态,见势不妙拦了她一下,才避免了血贱当场的悲剧。
可即使这样,巨大的撞击力还是让她昏死过去。
皇帝心神巨震,一把抱住方揽月,大声嘶吼,「传太医,快传太医!」
他颤抖地用手去试探怀中人的鼻息,发觉无碍后才放松下来,继而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都是我不好,揽月,我该死,我怎么能怀疑你呢?」
主角在那里虐恋情深,总有配角出来捣乱。
韩相不依不饶,义正辞严地提要求,
「陛下,此事关乎陛下的安危,万万不能轻易放下啊!」
「更何况,此女的父亲恶贯满盈,要是不将她明正典刑,陛下如何面对那些枉死的百姓?」
「不行!」「你闭嘴!」
成王与皇帝同时对着韩相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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