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哭花脸的小宝重新哄睡着。
薛敞还躺在床上,眼周皆被酒精熏染出淡淡的红。
他真的醉了,还在自言自语:「我曾经想你走了,死在天涯海角我都不会去找你。」
「可你要是回来找我,不管,什么原因,恨也好,报复也行,就把你留在身边互相折磨。」
我嗤笑,「薛敞,你贱不贱啊?」
「贱。」他自嘲地笑,「你不该回来的,更不该在商场守着等我出现。」
「唐栗,我还是想得到你。」
他陷入自我勾画的蓝图中,开始胡言乱语:「重新开始吧……一辈子这么长……
「是你爸先对不起我的,现在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唐栗,你这么喜欢小孩,那以后我们生一个……
「我们得把这个先送走,喜欢孩子,我们自己生。
「我以后对你好可不可以?」
我差点笑出声,到现在薛敞都还认为这个孩子是我从哪里抱来当工具的。
他从不觉得,高傲的唐大小姐会在离开他的几年间,堕落到未婚生下父不详的孩子。
或者说,他更认为曾经那么爱他的唐栗,不可能在离开他短短一年多里和别人上床生下孩子。
唐栗可以没有珠宝首饰,可以没有豪车华服,可以食不果腹流落街头,可以活得捉襟见肘被命运欺弄碾压。
唯独不能堕落,不能失去纯洁。
唐栗必须永远爱他,或恨他,以最简单执着的心。
我爬过去,揪住他的衣领,赏给他一巴掌,「别做梦了,孩子我自己有了。」
薛敞被我打得偏过头去,表情懵然而迟钝。
我拉着他的手隔着衣服贴在肚皮上,声音轻柔问:「要看看吗?这里的几条妊娠纹都还在呢。」
「孩子我已经生了,可跟你没关系。」
我贴近他的耳边问:「你失忆了?去年我求到你面前时,你当着那些人的面说什么都忘记了吗?
「父债女偿,关你薛某人什么事?
「什么下场都是她的命。」
我笑出声,「托你的福,区区一万块我被拖去卖了,一万块,你随手给小姐的小费都比这多吧?
今天对小宝来说太不顺心。
日常出门溜溜没了。
睡醒看不见妈妈。
睡着还被吓醒。
好不容易被哄睡,又被折腾抱起一路晃荡到酒店。
他委屈极了,窝在贺川廷怀里,扯着嗓子号个不停。
我披着外套蜷在沙发里,看贺川廷游刃有余地哄着孩子。
小宝从出生起,基本上都是他亲力亲为在照顾。
我毫不怀疑要是男人能喂奶,贺川廷都会亲自上阵。
有他这么个爸,显得我这妈没啥用处。
可小宝偏偏还是跟我亲。
贺川廷表面什么都不讲,任劳任怨地当着奶爸。
背后,我却不止一次碰到他暗戳戳地在小孩面前教:「爸爸。
「我是你爸。
「小子,人生第一句话一定要是叫爸爸。
「懂不懂啊!」
几个月的孩子懂个屁。
无效沟通。
这并不妨碍贺川廷宠他儿子。
小宝哭完了,在他怀里吮完一瓶奶,美美睡过去。
贺川廷轻手轻脚将他放进摇篮,在他脸蛋上亲了口。
有时我真的羡慕极了小宝。
看着这温馨一幕。
我在背后哭得稀里哗啦,怕吵醒孩子,死死捂着嘴,不敢漏出一丁点声音。
贺川廷直起腰,还没舒口气,回身见我这副模样,瞬间慌了神。
他长腿一迈大步过来,半蹲下身,捧起我的脸紧张地打量,「怎么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我拽住贺川廷袖口,张嘴无声号啕:「我,我想我爸爸了。」
有那么几秒他仿佛被定住,脸上缓缓出现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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